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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邦骑士(第三十六章)(2)



    完了,完了!我心里想着。真是无法相信呀!我无言地呐喊。悲伤的感觉像火山爆发一样地涌起,迅速地将我击倒;我的眼泪如无法抑止的岩浆般,毫无预警地喷出来;我的脸好像被强劲的水柱冲压,扭曲变形了。我的手用力掩着脸,虚脱感带来的平静,刹那间荡然无存,我变得哀痛欲绝。

    我从椅子跌落到地上,整个人趴在地上。我咬紧牙关,忍受着无边无际的苦恼,发出像小动物呻吟般的声音。

    像奇幻的魔术,我的眼泪是魔术师丝绒礼帽里的丝巾,礼帽里有抽不完的丝巾,我的眼睛里有流不完的泪水。

    “可恶呀!”

    我咬牙切齿地叫着。但是,我咒骂的对象是谁?我咒骂的又是什么事呢?我自己也不清楚。如果说我对某一个人有无名的怨恨和愤怒,无疑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自己吧?我对自己的不成熟与无知,感到深恶痛绝,甚至想杀了自己。是了,想自杀的人,大概都有这样的想法吧?

    我一定流了很多眼泪了吧!稍微抬头看,眼前的地面上就有我的眼泪所造成的小水洼。看到这一洼水,我苦笑了。

    叹了一口气,再叹一口气,又叹一口气,每叹一次气,想哭的情绪便稍微缓和了些,心情也轻松了一点点。这种情形就像喝得烂醉的时候,只要呕吐一下,就会觉得舒服一点一样。我站起来,觉得有点难为情,又苦笑了一下。

    蹒跚地坐回椅子上,我的脸色已经比较好了。我看着御手洗,他正一睑严肃地检视他的唱片,然后从中取出一张来。

    “来点有精神的音乐吧!”他说。

    我擦擦脸上的眼泪,点头表示同意。

    一边听着班尼·古德曼的音乐,我提出心中的疑问:“你为什么清楚这个事件的计划?为什么知道我会去井原的家?”

    御手洗是一旦开讲,就滔滔不绝的人,所以我已有相当的心理准备了。可是,我正襟危坐地准备听他的长篇说明时,他却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哎呀,那没有什么啦。”

    我很意外,也觉得不能了解。

    “你就当作是占星师成功地预测了未来,所以知道那些事。”

    “慢着,慢着。这怎么可以?之前就是因为你只说结果,所以我才会怀疑你。你说了很多当事人才会知道的事呀!”

    “没有的事!只要有眼睛没有瞎,就可以看清这个事件的计谋了,所以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对我而言,你简直像魔术师;你防患未然,阻止了这个计划。”

    没有错。因为计划被防堵了,所以益子秀司失败了。而站在我的前面,防堵计划进行的人,先有良子,后有御手洗。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人,我现在可能已经没有性命了;就算保住了性命,也会处于万劫不复的悲惨状态当中。

    “真的没有什么,我只是正好在你身边而已。”

    御手洗不再说话,但是见我一直在等他开口,他只好无奈地继续说:

    “我一向认为解开谜底比制造谜题简单。要制造一个谜题,一定要有过人的智慧才行,而解开谜底有时只是一种偶然,是解谜者凑巧抓到问题点,所以能够解开谜底。我也认为古今中外有名的犯罪事件里,若有人可以被称为是真正的艺术家,那么那个人绝对不是福尔摩斯或波洛那样的神探,而是有勇气实践犯罪行为的主谋者。我们总是把追着犯人跑,拚命解开犯罪事件谜底的人,视为伟人或天才,其实这只是从道德层面思考的结果。”

    我沉默着。

    “若说这一次的事件里,有人发挥了天才般的智慧,那么那一个人就是益子秀司;而我,只是在剧场里打杂、打扫的清洁人员……好吧,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御手洗站起来,走去调整音响的音量,然后再走回来,屁股坐在桌子上,开始说:

    “是这样的,之前我就对某些事情觉得奇怪,例如你说你的生日不是天秤座,而是天蝎座的时候;你还说你是昭和二十六年出生的。因为你比较像天秤座的人,一点也不像是天蝎座的,当然也不像是昭和二十六年的四绿木星的人。你告诉我你的生日时,应该已经看过那张驾驶执照,并且看到上面的照片了吧?可是那个时候的我,正为某件工作忙昏头,所以……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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