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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列传第五(3)

  秀之,字道宝,穆之从父兄子也。祖爽,山阴令。父仲道,余姚令。秀之少孤贫。十岁时与诸儿戏前渚,忽有大蛇来,势甚猛,莫不颠沛惊呼,秀之独不动,众并异之。东海何承天雅相知器,以女妻之。兄钦之为朱龄石右军参军,随龄石败没。秀之哀戚不欢宴者十年。
  宋景平二年,除驸马都尉。元嘉中,再为建康令,政绩有声。孝武镇襄阳,以为抚军录事参军、襄阳令。襄阳有六门堰,良田数千顷,堰久决坏,公私废业。孝武遣秀之修复,雍部由是大丰。后除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加都督。汉川饥馑,秀之躬自俭约。先是汉川悉以绢为货,秀之限令用钱,百姓利之。
  二十七年,大举北侵,遣辅国将军杨文德、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刘弘宗受秀之节度,震荡汧陇。元凶弑逆,秀之即日起兵,求赴襄阳,司空南谯王义宣不许。事宁,迁益州刺史,折留奉禄二百八十万付梁州镇库,此外萧然。梁、益丰富,前后刺史莫不大营聚畜,多者致万金。所携宾僚并都下贫子,出为郡县,皆以苟得自资。秀之为政整肃,远近悦焉。南谯王义宣据荆州为逆,遣征兵于秀之,秀之斩其使。以起义功,封康乐县侯,徙丹阳尹。先是秀之从叔穆之为丹阳,与子弟听事上宴,听事柱有一穿,穆之谓子弟及秀之,汝等试以栗遥掷柱,入穿者后必得此郡。唯秀之独入焉,其言遂验。
  时赊买百姓物不还钱,秀之以为非宜,陈之甚切。虽纳其言,竟不用。迁尚书右仆射。时定制令,隶人杀长吏科,议者谓会赦宜以徙论。秀之以为"律文虽不显人杀官长之旨,若遇赦但止徙论,便与悠悠杀人曾无一异。人敬官长比之父母,行害之身虽遇赦,谓宜长付尚方,穷其天命,家口补兵"。从之。后为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将征为左仆射,会卒。赠司空,谥忠成公。秀之野率无风采,而心力坚正。上以其莅官清洁,家无余财,赐钱二十万,布三百疋。传封至孙,齐受禅,国除。
  徐羡之,字宗文,东海郯人也。祖宁,尚书吏部郎。父祚之,上虞令。羡之为桓修抚军中兵参军,与宋武帝同府,深相亲结。武帝北伐,稍迁太尉左司马,掌留任,副贰刘穆之。帝议北伐,朝士多谏,唯羡之默然。或问何独不言,羡之曰:"今二方已平,拓地万里,唯有小羌未定。公寝食不安,何可轻豫其议?"穆之卒,帝欲用王弘代之。谢晦曰:"休元轻易,不若徐羡之。"乃以羡之为丹阳尹,总知留任,甲仗二十人出入,加尚书仆射。
  义熙十四年,军人朱兴妻周生子道扶,年三岁,先得痫病。周因其病,发掘地生埋之,为道扶姑双女所告,周弃市。羡之议曰:"自然之爱,豺狼犹仁,周之凶忍,宜加显戮。臣以为法律之外,尚弘通理,母之即刑,由子明法。为子之道,焉有自容之地?愚谓可特申之遐裔。"从之。
  及武帝即位,封南昌县公,位司空、录尚书事、扬州刺史。羡之起自布衣,又无术学,直以局度,一旦居廊庙,朝野推服,咸谓有宰臣之望。沉密寡言,不以忧喜见色。颇工弈棋,观戏常若未解,当世倍以此推之。傅亮、蔡郭尝言徐公晓万事,安异同。尝与傅亮、谢晦宴聚。亮、晦才学辩博,羡之风度详整,时然后言。郑鲜之叹曰:"观徐、傅言论,不复学问为长。"武帝不豫,加班剑三十人。宫车晏驾,与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同被顾命。少帝诏羡之、亮率众宫内月一决狱。
  帝后失德,羡之等将谋废立,而庐陵王义真多过,不任四海。乃先废义真,然后废帝。时谢晦为领军,以府舍内屋败应修理,悉移家人出宅,聚将士于府内。檀道济以先朝旧将,威服殿省,且有兵众,召入朝告之谋。既废帝,侍中程道惠劝立皇子义恭,羡之不许。及文帝即位,改封南平郡公,固让加封。有司奏车驾依旧临华林园听讼,诏如先二公权讯。元嘉二年,羡之与傅亮归政,三奏乃见许。羡之仍逊位,退还私第。兄子佩之及程道惠、吴兴太守王韶之等,并谓非宜,敦劝甚苦。复奉诏摄任。
  三年正月,帝以羡之、亮、晦旬月间再肆丑毒,下诏暴其罪,诛之。尔日,诏召羡之至西门外,时谢晦弟爵为黄门郎正直,报亮云:"殿中有异处分。"帝驰报羡之,羡之乘内人问讯车出郭,步走至新林,入陶灶中自缢而死,年六十三。羡之初不应召,上遣领军到彦之、右卫将军王华追讨。及死,野人以告,载尸付廷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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