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破碎的真理子:为什么必须是永野芽郁?(2)
2023-01-10 网友提供 作者:サラ 点击:次
全片最后一场需要让永野与他人对话的戏,是漫画所无的退职被拒情节:面对上司的无理,永野给出了左右撇嘴的反应,点出想为自己做些什么却无法去做的无奈;回看第一场安排永野与他人对话的戏,面对奈绪的愿景,她同样有给出左右撇嘴的表演,虽然小椎对真理子与上司的感情完全相反,却都有「自己只是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没去做」的共性存在。 无论是漫画还是真人版,选择一张甜妹脸去张扬酷与冷,都是一种刻板印象的破除——人们热切地盼望着独立女性形象,却往往只是自己想像中、可以同样被贴上标籤的独立。如果一张脸看起来柔弱就会很令人恐惧,自顾自地害怕,武断地认为它无法令人感受到自主与强势,或者説无法让人拿来炫耀自己有多爱独立,喜欢与盼望首先是一场侮辱,用分层来解决分层。 不过,如果「弱」脸无法真正在具体细节上落实到「强」感,那这种弱与强界限的破除同样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想像,只是方向上的胜利愿景而非内外都崭新的女性像。 在细节处理上,永野芽郁的表演始终建立在「理解、利用自身的柔弱」的基础上。 起初最吸引我的,是开头提到的「黑暗」的脸——准确来说,是跟漫画的某些场景一样,下半张脸保持柔弱,上半张脸(尤其是眼部妆容、眼神)变得刚强,眼被浓重的阴影强调,显得很「恐怖」,在在显出女性明明只是在追寻自己应有的权利与幸福,却会被他人感觉她这样的行为是黑暗的错误的,而自己又要不断破除黑暗甚至主动成为「黑暗」去贯彻追寻的矛盾处境。但下半张脸又暗示我们,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甚至连柔弱,都很难分得清究竟是根深蒂固的个性、想为却不能为的被逼无奈,还是只为迴避冲突、甚至是以退为进的身份表演。 在数次的大声斥责与嘶吼中,漫画有着体液的特权,而真人版就要另闢蹊径:首先就是先前反復提到的,保持柔弱,要以「柔弱、迟疑、已无退路才不得不自己逼自己」的感觉为起点来爆发,然后落实到「很强势,但很自然、不大开大合」的感觉。漫画与真人版都是小椎失败却别有收穫的「任性」之旅,是要真理子逝去才有足够的冲击感让她有动力/能力借故出走,大家同属受缚却不敢跳出界限的女性,只不过其中一个相对幸运(或説所受暴力更为隐性),从来都不是什么一个本就强势的人在极境下变得更强势的故事。而永野在爆发戏上仍旧维持这种柔弱感,其实是一种宣言:柔弱者也有愤怒,或者説柔弱着愤怒就是自己的战斗方式,亦是自己独特的强势;用想像着「女性=柔弱≠独立」来反对想像着「女性=柔弱」,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更进一步,个体柔弱着愤怒,作为一种低调的回应,其实将其他女性的遭遇也拉扯过来,作为概括上的女性像——不是自己摆低自己的姿态,是「能强不自强」,让自己保持柔弱去做其他更不敢反抗的女性的同频者与代言人,所以父亲看着小椎的爆发想到的却是真理子的面容。不过可能无需审视如何与她人对话,柔弱着愤怒乃至柔弱、低调本身即是一种更现代的气质,叙说着反差感、矛盾感、不确定感。相比外强内亦强的形象,它更无法把握,混沌中也许盼望着以否定自身、毁灭自身来找到希望,也许盼望着永不退出以退为进以进为退的游戏循环,也许是一种不认为自己能作什么的代表却依旧努力飞扬的自觉,但最深切的理想始终是:柔弱本身就是一种秘密,她/它的存在就是回应与诉说,不需要特意去释放出什么信号,不需要在表层就用尽全力去暗示展示自己的姿态,它本身就隐藏着刚强的可能(不,它本身即是刚强),邀请有心人来发掘与转化。它用矛盾的、暧昧的感觉来提醒我们,每一种外在、每一种性格、每一种气质俱是女性的真实,都发散着多样的可能,那其中一定有与独立间的距离拿捏。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刚强与柔弱从来都不止于单一诠释,而是相反相成。 柔弱与刚强同等真实,重叠着,转换着,同一着。但以上,是否就足以描述永野芽郁的表演呢? 最令人无法接受也最令人着迷的,其实是永野在表演中注入的那一丝虚假,与柔弱着愤怒的感觉配合起来,打开了另一个理解小椎、展现女性像的入口。 真人版中,抽烟段落较漫画为少,都是出现在独享个人私密空间时。为何总是吸烟身上还是那么香?因为总是带着除臭喷雾——让我想起前面提到的「黑暗」,为什么「我」不可以自由地变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