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笼书生》版本探源及主旨分析【中国奇谭观后感】(2)
2023-01-08 网友提供 作者:卖火柴的硫化磷 点击:次
到了三国魏晋,频繁的战乱和政治的白色恐怖,使得士族文人避谈政治,而转向玄谈。鬼神玄谈一时间成为时尚。此时佛经故事的传入更是迎合了文人的热情。在转述和再传播的同时,逐渐完成了域外故事的本土化。 作品主旨分析《旧杂譬喻经》里的故事被认为是对“情欲”的否定与批判。佛经原文在其后有结语:“ …… 女人能多欲……如是女人奸不可绝……其欲行者从志也。师曰:天下不可信女人也。” 这一段总结语具有时代局限性,争议较大。王耕老师分析道:“道人吐出女子是合理的,但女子生性贪婪,心怀更为可怕的欲念,她吐出少男子,也就相当于挑战佛教戒律。所以,这一故事原型在根本性上正是对女子淫邪的批判。” 《灵鬼志·外国道人》同样能看出来隐藏于深层次的佛教戒律。道人吐出女子,是被允许的;女子又吐出少男子,少男子是被谴责的对象,而女子作为条件存在,不承担责任。故事核心就在于道人对少男子具有的绝对压力,要求后者服从戒律。 第一则故事对女性的否定和贬低,与印度种姓制度有关。后者《外国道人》则淡化了对女性的批判,转而以“道人”对“少男”,类似于“老和尚”要求“小和尚”,其后与之相隔一个世纪的《鹅笼书生》,彻底抛弃了对女性和戒律说教的痕迹,形成了明显的本土化。 中国是小农社会,以家庭为单位,重视伦理建设,魏晋又大力推行“孝”治天下,女性在家庭、伦理社会中有着重要作用,老年女性亦具有尊长地位,诸如《陈情表》、《孔雀东南飞》等都有家庭地位崇高的女性形象。秦汉以来,男女婚姻被严格的法律制度规范和保护,至今犹能看到“ 昏礼者,礼之本也”思想的流传。文化方面,道教有所谓的男女阴阳。 印度本土佛教进入中国,对女性否定和批判的态度水土不服,同时,亦要考虑女性信徒的市场。在南朝,尼姑数量颇为壮观。因此,佛教的传播不能不考虑中国本土情况,褪去种姓色彩,融和中国本土文化,从而有了对待女性态度的明显转变。因此在《鹅笼书生》中,更注重故事的“奇诡”和小说技法的运用。 鲁迅对《鹅笼书生》的评语为 “尤其奇诡者也”。可见此类故事,特点在于“奇诡”。正是由于它的“奇诡”性,吸引了大批作家文人的再传播。这个故事后来也被人用来形容幻中生幻,变化无常。 标题中的“书生”意象更富中国特征,同时也和环境相衬,平添“诡异”,令人联想到《西游降魔篇》里的荒野客栈里的白衣书生。 《鹅笼书生》的主旨应当是小说的诡异特点,其并无特地的指向性。这与魏晋南北朝文人喜好奇谈怪说、追求新奇、游戏态度是相吻合的。这种古怪、奇诡的审美特征构成了庞大的中国式审美的重要结构之一。类似的民间神鬼故事、文人志怪小说影响至今。同时要指出,《鹅笼书生》只是借用口中吐人的奇幻色彩这一设定,是原型的借用。主旨和创作情感并不雷同,作者写作时滑稽、癫狂的文学情感尤为炽热。 相对契合《鹅笼书生》奇诡意象的影视作品,还是要提到《西游降魔篇》中猪妖客栈的场景,其实并无深层内涵,只是讲好一个故事,导演营造的奇诡氛围,为酱爆师兄妹离奇失踪添上了魏晋怪谈的一摸亮色。而且,将创作“神鬼故事就如同记述平常事”,在当代影视化创作的浪潮中,尤为壮观,这也是中国故事的特色之一。 《中国奇谭》中的《鹅鹅鹅》,动画改编,将书生变作狐妖,狐妖的情人加以动物化,为原本“诡异”的内容增添了恐怖色彩。通过送鹅人的眼光,展现了视听之宴,处处悬疑的情节使人琢磨,中西结合、以我为主的人物画风耐人寻味。其深刻的内涵还是一心营造恐怖环境,仍有争论不休。这个系列当时具有重大意义的作品,短篇小巧、余韵绕梁,应当是新浪潮的开始,中国绘画艺术在新科技手段下的复苏,笔者对于未来讲好中国故事有着乐观的期望。 参考文献: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 王耘:从《外国道人》到《鹅笼书生》——论佛经故事向志怪小说的叙述范式转型 今日草就,供豆瓣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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