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鳄鱼——一桩非常事件,或称游廊市场上发生的怪事(17)

 
  房舍焕然一新,成见因循依旧。
 
  其实,房子并未更新,至少楼梯还是照旧。本报曾多次提及,彼得堡区有一商人鲁克雅诺夫,家中楼上拐弯处之木质梯阶腐朽坍陷,已危及女佣阿菲米娅·斯卡比达罗娃之安全,此妇本系士兵之妻,经常提水抱柴,上下楼梯。本报之谆谆告诫竟不幸而言中:昨晚八点半钟,军属阿菲米娅·斯卡比达罗娃捧汤碗上楼,旋坠下,折一足。鲁克雅诺夫目前是否已将楼梯修好,本报一无所知;我俄人素来事后聪明,俄罗斯侥幸心理之受害人现已住院就医。本报还曾一再指出,清扫维堡区镶木地面人行道之清道夫不得扬起尘土秽物,玷污行人脚面,应仿效欧人之皮鞋擦拭法,将垃圾扫成一堆……云云。
 
  “这讲的是什么呀,”我有些困惑不解地望着普罗霍尔·萨维奇,说道,“这讲的究竟是什么呀?”
 
  “您说什么?”
 
  “算了吧,他们不去怜悯伊凡·马特维伊奇,倒可怜起鳄鱼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吗?他们就是要可怜一只走兽,一头哺乳动物。我们哪一点不如欧洲?在欧洲也非常可怜鳄鱼嘛。嘿——嘿——嘿!”
 
  怪人普罗霍尔·萨维奇说完这话,一头扎进文件堆里,再不吭声了。
 
  我把《呼声报》和《小报》塞进口袋,又尽量多找些过期的《彼得堡新闻》和《呼声报》,好在晚上给伊凡·马特维伊奇解闷,虽然离天黑还早,这一回我却提前溜出办公室,前往游廊市场,心想哪怕从远处看看也好,看那里正在干些什么,也可听听各种意见和舆论的倾向。我猜想那里一定非常拥挤,于是拉起大衣领子,更严实地把脸遮住,以免被人撞见,因为我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害臊——我们这种人都不惯于在大庭广众之中抛头露面。我还觉得,我既然亲眼目睹了这一怪事的真实情景,便无权再把自己的那些平淡无奇的感受公之于众了。


作品集陀思妥耶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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