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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男(第十二节)(3)



    “老师,你去哪了?”

    圣母玛利亚见到我劈头就问,我说我去帮理查搬东西。

    她看着我笑说:“你一直没回来,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在哪醉倒了呢,因为你好像喝醉了。”

    圣母玛利亚的眼睛,近看非常清澈透明,笑起来时,眼角旁会露出一个小黑痣。她对我的关心,让我心中骚动不已。

    “老师,可以来一下吗?”圣母玛利亚叫我。

    “好啊,什么事?”

    “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圣母玛利亚突然一脸认真地告诉我,我正偏头想她要给我什么呢,忽地,那句话在脑海中复苏:

    “在适当的时机,自有适当的人物会交给你。”

    我的心跳猛地加速,思绪一片混乱。三角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圣母玛利亚要拿什么给我呢?就像应该已经看完的书,突然出现了下一页,感觉糟透了。

    圣母玛利亚拉开“岬之间”隔壁房间的格子门,转身进入刚才理查整理行李的地方。我偷舔食指,抹平眉毛,才跟着圣母玛利亚进去。

    圣母玛利亚站在角落,背对着我从行李中拿出东西。从墙边堆满的袋子、皮包来看,这个房间应该是老师们放行李的地方。

    “老师,这个给你。”

    圣母玛利亚站起来,把一个褐色的东西递到我面前,是一个A4尺寸的信封袋。

    我默默接过信封袋,想起鹿曾说过,自然有人会把东西放在袋子里交给我。信封袋很轻,轻到感觉不出里面有没有东西,以大小来看,应该可以放得下牌子类的“三角”,但是未免太轻了。我将信封袋翻过来,背面用胶带封住了。我正想打开时,圣母玛利亚按住我的手说:

    “老师,你的脸色一直很苍白呢,是不是醉了?东西弄丢就不好了,请回到家再打开。”

    圣母玛利亚的手又冰又冷,微偏着头再次叮咛我:“回到家再打开。”然后,抽回她的手跟我说:“老师,我们回去吧。”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我一个人被留在房间中央发着愣,印在信封袋上的“京都女学馆”旁的狐狸校徽直盯着我看。右手腕上残存着圣母玛利亚的体温,我沉浸其中,悄然抚摩眉毛。

    宴会在晚上十点结束。

    我醉得头昏脑涨,带着身旁醉得更是一塌糊涂的藤原一起回家。

    那时,我一回到“岬之间”,圣母玛利亚就一副没事的样子来向我劝酒。南场老师壮志凌云地说:“今年大阪一定要夺得大和杯。”我见机询问护胸的事,他们的护胸上果然都画着狐狸和老鼠,但是两人也都摇头说不知道来由。南场老师抱怨说鹿和狐狸还好,老鼠的格调就差了一截。圣母玛利亚什么也没说,笑着喝干了酒。

    中间,藤原来坐在我旁边,开始发酒疯。在热闹气氛的带动下,大家一杯接着一杯,连我都喝醉了。扶着站都站不稳的藤原走出“狐乃叶”时,圣母玛利亚笑着说:“你们两个感情真好。”害我大感困扰。

    我们跟圣母玛利亚一起走到京阪电车的伏见稻荷站,分别搭上了不同方向的电车。

    “下礼拜的大和杯见。”

    临走时,圣母玛利亚恭敬地一鞠躬,跑过开始锵锵鸣响的栅门。我看着她裙下那双又白又细的脚跨过铁路,心里期望着大和杯早点来临。

    我跟藤原是在近铁奈良站分道扬镳的。在电车里,我借用一直昏睡的藤原的手机打电话给他太太,我告诉她,我会在奈良站让她先生坐上出租车,她一再向我道歉,语气沉着地说:“他就是这样,老给我找麻烦。”心平气和地表现出她的愤怒。

    我把藤原抬上了出租车,他半张着眼睛沉入椅背的模样,就像枯萎的豆芽菜。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一楼的电灯都关了,婆婆和重哥好像都睡了。我回到自己二楼的房间,坐在床上,从皮包里拿出信封袋。

    我听从圣母玛利亚的指示,一路上都没开封。即将开封的心情是既期待又害怕,我与手上的信封袋对望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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