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中部 第六章）(2)

　　“收拾得这么漂亮，你还说不好意思。这都谁给你收拾的呀，简直快赶上大酒店了。”楚嘉禾说。

　　“哪里呀，就是给顶上绷了一块花布，地上铺了一块人造革。”

　　“这墙上也蒙的是花布，快成布匹市场了。”周玉枝说。

　　“你老土吧，这哪里是布，是像布一样的墙壁纸。”楚嘉禾说。

　　“墙上到都是裂缝，不糊一下住不成。”忆秦娥急忙解释说。

　　“快成殿了，快成殿了！住这儿感觉太好了！没想到，一个牛毡棚子，能收拾成这样，真巧手夺天工了。谁帮你收拾的呀？去给我们也收拾收拾吧，这感觉太好了！”说着，楚嘉禾一个弹跳起来，就跌板到上了。

　　这时，刘红兵提着一台新录音机走了来。

　　录音机里还放着《我家住在土高坡》的歌儿。四个喇叭上，有四圈彩灯，正转着红红绿绿的圈圈。

　　楚嘉禾和周玉枝一下给傻眼了。

　　忆秦娥十分尴尬地僵在了那里。

　　倒是刘红兵大方有余地招呼起来：“哎呀，这不都是秦娥宁州的同学吗？啥时来的？”

　　“人家比我还先来省城，是去年冬天就考来了。”忆秦娥说。

　　“好好好，来，坐坐坐。在西京，有这几个伙伴多好！你看我想得周到不，我就想着会来客人的，把这塑料凳子一次就买了四把，平常套起来放着，也不占地方，来了人，一拉开就成。来，坐！秦娥，把我买的大白兔奶糖拿出来。好像专门是为你们准备的似的，昨天晚上刚买回来。”

　　刘红兵俨然已经是一家之主了。

　　气得忆秦娥也不好发火，就那样，一切他的安排做着。

　　楚嘉禾有些吃惊，她只觉得忆秦娥这家伙，鬼太大了。年前刘红兵拼着命，到宁州剧团追她的时候，她是以什么态度在回绝刘红兵的呀，几乎都不给人家面子。当时，好多人还不能理解，说刘红兵可是“高”子弟呀，还是开小车的，多牛×，多风光！说实话，楚嘉禾都看上了。可惜，那时刘红兵除了“白娘子”，哪里还正眼瞅过她这个跑套的。楚嘉禾感觉忆秦娥是着封潇潇的。可这才多长时间，两人已经把小子都过上了，真是应了电视里天天说的那句话：不看不知，世界真奇妙了！

　　忆秦娥似乎也想给她和周玉枝解释点什么，可刘红兵话多得她就不。

　　刘红兵说：“秦娥太犟了，我本来说在外面找房子的，她决不让。我在西京有的是亲戚朋友，随便张个口，还倒腾不出一两间空房子来？可咋说，她就要守这破窑。连破窑都算不上，就一杂物棚。我也就只好在这烂棚里瞎捯饬了。现在还算有点样子了。这不，勉强能住人了不是……”

　　“好了，别说了。”忆秦娥终于忍不住，不高兴地把刘红兵阻挡了。

　　刘红兵还要说：“她就不喜欢我说房不行。我认为啥都没有房重要，房不好，我连一分钟也不着。”

　　楚嘉禾立即跟周玉枝对了一下眼。怎么越听，越觉得两人好像都住在一起了。

　　楚嘉禾的脸上，就显出一些坏笑来。

　　忆秦娥好像是又想解释，刘红兵把话再次岔开了：“哎，你们住哪里呀，也是单位分的房吗？”

　　楚嘉禾说：“我们哪能跟秦娥比呀，单位好歹还给一窝。我们就是自己在外租的。”

　　“那还好了，租房再差，也比这儿强吧……”

　　这次没等刘红兵说完，忆秦娥就阻止了：“别再乱说了好不好。我来给人家啥了，还嫌人家房不好？”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错了，我错了。”说着，刘红兵还把自己的，啪地掌了一下。

　　这就更让楚嘉禾和周玉枝感到，两人不是一般关系了。

　　她们坐了一会儿，随便扯了扯，就把话引到正题上了。楚嘉禾先是为忆秦娥鸣不平。说她和周玉枝倒无所谓，本来就是C组、F组的“碗底料”。可忆秦娥不一样了，省上下那么大气力把人挖来，就是为演李慧娘的，结果，还被人暗算了。说她是可以讨说的。刘红兵问，能讨什么说？楚嘉禾说，忆秦娥是省上领导亲自点兵点将的，他们不让秦娥上，不得给人家领导一句话吗？楚嘉禾甚至出点子说：“秦娥，你就说你跟领导是亲戚，看他们咋办。”

　　忆秦娥捂着，光笑。

　　楚嘉禾说：“傻妹子，你笑啥呢，这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还能没个态度？”

　　“说亲戚不怕，我家跟省上有领导能扯上。”刘红兵一拍大说。

　　“再别胡说了，和你什么相。”忆秦娥终于不笑了，说，“为啥非要去演李慧娘嘛。人家在前边演，咱在一边学习，不也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