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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取供单郭槐受戮 明颁诏旨李后还宫(2)


  郭槐到了狱神庙,只见提牢手捧盖碗,笑容满面,到跟前悄悄的说道:“太辅老爷,多有受惊了,小人无物可敬,觅得定痛丸药一服,特备黄酒一盅,请太辅老爷用了,管保益气安神。”郭槐见他劝慰殷勤,语言温和,不由的接过来,道:“生受你了。咱家倘有出头之日,再不忘你便了。”提牢道:“老爷何出此言。如若离了开封,那时求太辅老爷略一伸手,小人便受携带多多矣。”一句话奉承得恶贼满心欢喜,将药并酒服下,立时觉得心神俱安,便问道:“此酒尚有否?”提牢道;“有,有,多着呢。”便叫人急速送酒来。自己接过,仍叫那人退了,又恭恭敬敬的给恶贼斟上。郭槐见他如此光景,又精细,又周到,不胜欢喜,一壁饮酒,一壁问道:“你这几日可曾听见朝中有什么事情没有呢?”提牢道:“没有听见什么咧。听见说太后欠安,因寇宫人作祟,如今痊愈了。圣上天天在仁寿宫请安。大约不过迟一二日,太后必然懿旨到来,那时太辅老爷必然无事。就是我们大人,也不敢违背懿旨。”郭槐听至此,心内畅然,连吃了几杯。
  谁知前两日肚内未曾吃饭,今日一连喝了几碗空心酒,不觉的面赤心跳,二目朦胧,登时醉醺醺起来,有些前仰后合。提牢见此光景,便将酒撤去,自己也就回避了。只落得恶贼一人,与踽踽凉凉,虽然多饮,心内却牵挂此事,不能去怀,暗暗踌躇道:“方才听提牢说太后欠安,却因寇宫人作祟;幸喜如今痊愈了,太后懿旨不一日也就下来了。”又想:“寇宫人死的本来冤枉,难怪她作祟。”
  正在胡思乱想,觉得一阵阵凉风习习,尘沙籁籁,落在窗棂之上。而且又在春暮之时,对此凄凄惨惨的光景,猛见前面似有人形,若近若远,咿咿唔唔声音。郭槐一见,不由的心中胆怯起来。才要唤人,只见那人影儿来至面前,说道:“郭槐,你不要害怕。奴非别人,乃寇承御,特来求太辅质对一言。昨日与太后己在森罗殿证明,太后说此事皆是太辅主裁,故此放太后回宫。并且查得太后与太辅尚有阳寿一纪,奴家不能久在幽冥,今日特来与太辅辩明当初之事,奴便超生去也。”郭槐闻听,毛骨悚然。又见面前之人披发,满面血痕,惟闻得嗓声细气,已知是寇宫人显魂,正对了方才提牢之话,不由的答道:“寇宫人,真正委屈死你了。当初原是我与尤婆定计,用剥皮狸猫换出太子,陷害李后。你彼时并不知情,竟自含冤而死。如今我既有阳寿一纪,倘能出狱,我请高僧高道超度你便了。”又听女鬼哭道:“郭太辅,你既有此好心,奴家感谢不尽。少时到森罗殿,只要太辅将当初之事说明,奴家便得超生,何用僧道超度;若忏悔不至诚,反生罪孽。……”
  刚言至此,忽听鬼语啾啾,出来了两个小鬼,手执追命索牌,说:“阎罗天子升殿,立召郭槐的生魂,随屈死的冤鬼前往质对。”说罢,拉了郭槐就走。恶贼到了此时,恍恍忽忽,不因不由跟着。弯弯曲曲,来到一座殿上,只见黑凄凄,阴惨惨,也辨不出东南西北。忽听小鬼说道:“跪下!”恶贼连忙跪倒。便听叫道:“郭槐,你与刘后所作之事,册籍业已注明,理应堕入轮回;奈你阳寿未终,必当回生阳世。惟有寇珠冤魂,地府不便收此游荡女鬼。你须将当初之事诉说明白,她便从此超生。事已如此,不可隐瞒了。”郭槐闻听,连忙朝上叩头,便将当初刘后图谋正宫,用剥皮狸猫抵换太子,陷害了李妃的情由,述说一遍。忽见灯光明亮,上面坐着的正是包公,两旁衙役罗列,真不亚如森罗殿一般。早有书吏将口供呈上;又有狱神庙内书吏一名,亦将郭槐与女鬼说的言语一并呈上。包公一同看了,吩咐:“拿下去,叫他画供。”恶贼到了此时无奈,已知落在圈套,只得把招画了。
  你道女鬼是谁?乃是公孙策暗差耿春、郑平,到勾栏院将妓女王三巧唤来。多亏公孙策谆谆教演,便假扮女鬼套出真情,赏了她五十两银子,打发她回去了。
  此时包公仍将郭愧寄监,派人好生看守。等次日五鼓上朝,奏明仁宗,将供招谨呈御览。仁宗袖了供招,朝散回宫,便往仁寿宫而来,见刘后昏沉之间手足乱动,似有招架之态。猛然醒来,见天子立在面前,便道:“郭槐系先皇老臣,望皇儿格外赦宥。”仁宗闻听,也不答言,从袖中将郭槐的供招向刘后前一掷。刘后见此光景,拿起一看,登时胆裂魂飞,气堵咽喉。久病之人,如何禁得住罪犯天条,一吓竟自呜呼哀哉了。仁宗吩咐将刘后抬入偏殿,按妃礼殡殓了,草草奉移而已。传旨即刻打扫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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