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23)
时间:2012-03-24 作者:倪匡 点击:次
等到突然我感到身后好像有人时,已经慢了一步,我还未及转过身来,背上,就感到一下尖锐的刺痛。那分明是一支针突然刺中了我,我陡地转过身来,看到有两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站在我的面前。 可是我没有机会看清他们的脸面,当我转过身,看到他们的时候,我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在那一刹那间,我想到了:有人在我的背后,向我注射了强烈的麻醉剂,我要昏过去了。 事实上,我甚至连这一个概念都没有想完全,就已经人事不知了。 我连自己是怎样倒下去的都不知道,当然更无法知道昏迷过去之后的事,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事后才知道,当才醒过来时,并不知道。 我醒过来时,除了感到极度的口渴之外,倒并没有甚么其他不适。我挣扎着动了一下,立时感到有一根管子,塞进了口中,一股清凉的,略带甜味的汁液,流进了我的口中。连吞了三大口之后,我睁开眼来,看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中,一个护士,正通过一根胶管,在喂我喝水。 床前还有一个人站着,那是我曾经见过的杜良医生,他一看到我睁开眼,就过来把我的脉膊,一面摇着头:“你太过份了,大过份了!” 我想开口讲话,但是语音十分干涩,口中有着胶管,也不方便,我伸手拨开了胶管,第一句话就问:“陶启泉呢?” 我问出了一句话后,已经坐了起来。由于我曾受到这样不友善的待遇,我也不必客气了,我一坐起来,伸手就向杜良推去,杜良被我推得跌出了一步,叫了起来:“你干甚么?疯了?” 我冷笑道:“一点也不疯,你们有本事,可以再替我注射一针!” 杜良有点发怒:“你偷进医院来,谁知道你是甚么人?我们是医务人员,除了用这个方法对付歹徒之外,还有甚么办法?” 我怒道:“我是歹徒?哼,我看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人,陶启泉在哪里?” 杜良喘着气:“他才施了手术,情形很好,不过像你这种动作粗鲁的人,不适宜见他。” 我一呆:“他才施了手术?我昏迷了多久?” 杜良没有回答我这句话,只是道:“你偷进来的目的是甚么?” 我冷笑着,我的目的,是想发现这家医院有古怪,而今,我更可以肯定,陶启泉居然会在这里,真是怪不可言。 在说话间,又有两个白衣人走了进来。 如果要动手,人再多点我也不怕,但是我却念着陶启泉,所以我忍住了怒意:“我是他的好朋友,我要见他。” 杜良有怒意:“胡说,据我所知,陶启泉来到这里,极端秘密,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 我立时道:“至少还有一个带他来的人。” 杜良摇头道:“没有人带他来,他是自己来的。” 我恶狠狠地道:“少编故事了,让我去见他。” 杜良的样子十分气愤,他走向床头,拿起一具电话来,拨了一个号码:“我是杜良医生,是,我想知道陶启泉先生的情形,他是不是愿意见一个叫卫斯理的人,对,就是偷进医院来的那个,请尽快回答我。我在三○三号房。” 杜良讲完之后,就放下了电话,鼓着腮,望着我,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急速地转着念,在那一刹那间,我所想到的,只是他们不知道又要施行甚么阴谋,我绝未想到,我能在和平的环境下和陶启泉见面。 僵持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我准备用武力冲出去,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铃声令得我的动作略停了一停,杜良已立时拿起了电话来,听着,不断应着。 他讲了没有多久,就放下了电话,然后,用一种十分异样的眼光望着我,我则只是冷笑地望着他。 他道:“真怪,陶启泉虽然手术后精神不是太好,但是他还是愿意见你。他并且警告说,千万别触怒你,要是你发起怒来,会将整所医院拆成平地。” 我怔了一怔,只是闷哼了一声,杜良像是不十分相信,向我走过来:“真的?” 我有点啼笑皆非:“你不妨试试。” 杜良摊了摊手:“陶启泉既然愿见你,那就请吧,我陪你去见他。” 我心中极其疑惑,心想杜良要将我带离病房,一定另有奸谋。 但是我继而一想,却又觉得没有这个道理。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时间一定相当长。在我见到陶启泉的时候,他绝不像是曾动过手术,如今,已经是手术后了。 陶启泉要动的并不是小手术,而是换心的大手术,那需要将近十小时的时间,或者更多,如果杜良和医院中人,要对我不利的话,在这段时间中,可以轻而易举地下手,不必等到现在,再来弄甚么阴谋。 一想到这一点,我心中不禁十分不是味道,看起来,我的一切猜测,全都错了? 杜良已在向外走去,我跟在他的后面,经过了一条走廊,又搭乘了升降机,再走在一条走廊上。我注意到医院的走廊上,有不少穿着白衣服的人,像是守卫。杜良压低了声音,对我道:“这间医院,来就医的人,全是大亨,包括国家元首、金融界巨子等等显赫人物,所以保安工作,比任何医院尤甚。” 我只是闷哼着,等到在一间病房前停下来,门口两个人向杜良打了一个招呼,又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望着我,然后,在门上轻敲了几下。 将门打开的,是一个身形极其窈窕,容颜也美丽得异乎寻常的妙龄护士。相信只要不是病入膏肓,明知死神将临的人,有这样的护士作陪,都会觉得是赏心乐事。 那位美丽的护士向杜良医生和我,展示了一个令人至少要有好几天不会忘怀的笑容,门内是一间极其宽敞舒适的病房,正中的一张病床之上,躺着脸色苍白的陶启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