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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嗟变幻迁枯骨 莫测高深立掌门(11)



  如果这个解释不对,那主只能作另一个解释了。“好,很好”这三个字乃是反话。莫非师父已看出我藏有私心,不便对京儿明言。他心中对我不满,故而冲口说出了这三个字来?

  如果师父直言责问,我倒不难解释。怕只怕师父已经对我起了怀疑,他根本就不会说出来。还有一样更加令他心里不安的是:除了在传授蓝玉京剑法一事被师父看出破绽之外,有没有另外的事情也被师父看出了破绽呢?

  他正想再探徒弟的口风,蓝水灵忽然来了。

  她对不岐行过了礼,就问弟弟:“你记不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蓝玉京怔了一怔,道:“什么日子?”

  蓝水灵摇了摇头,说道:“瞧你,果然忘记了!今天是爹爹是生日啊!”

  蓝玉京瞿然一省:“不错,我本来是应该刻的,但这几天——”

  蓝水灵道:“我明白。这几天你是为了师伯的不幸和师祖的欠安而心烦。我不怪你。你跟我回去吧。家里正在等你回去吃饭呢。”

  接着对不岐道:“师父,爹爹本来想请你赏脸喝一杯水酒,吃两枚寿桃的。但爹爹想到你要侍候掌门真人,可不敢打扰你了。”

  不岐当然不能阻止徒弟回去给父亲做寿,只能顺着蓝水灵的口气说道“我和你爹是多年老友,本来应该和京儿一起去给他祝寿的。但你也知道,这几天我确实不能分身,只好让京儿代我致意了。”

  这在晚上,不岐心乱如麻,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好不容易到了五更时分,方始入梦。

  在梦里他也得到,他回到了盘龙山上,狂风暴雨中,满身浴血的孙京士向他走来,跟着是何玉燕披头散发地对他怒目而视,跟着是何亮的天灵盖开了个洞,在他面前倒了下去。啊,常五娘也来了,血红的衣裳,樱桃小嘴也突然变作血盆大口,对他咧齿而笑——

  突然一阵雷声,把他惊醒了。

  当、当、当,原来不是雷声。

  在梦中是雷声,醒来听见的乃是钟声。

  但这钟声却比雷声更加令他震动。

  这是从玉皇顶传来的钟声。是玉皇顶凌霄阁那口大铜钟的钟声。

  这口大铜钟据说重达三千七百斤,只要敲响这口大铜钟,分散在武当山上的所有门人弟子都听得见。

  但这口大铜钟却是不能乱敲的。按照规矩,每年只有在老君诞那天,才可以敲这口大铜钟。否则,就一定是因为有大事发生,需要召集门人,才能敲这口钟了。

  不岐来了武当山十六年,除了在每年的老君诞那天外,从来没在寻常的日子听过这个钟声。

  今天并不是老君诞,这钟因何而敲?

  老君诞的钟声是每次敲七下,现在他听见的则是连绵不断的钟声。他仔细一数,敲了二十一响才停下片刻再敲。他曾经听得两位长老说过,接连敲二十一下的钟声,那就一定是有关系整个武当派的头等

  大事要由掌门人当众宣布。

  他揉揉眼睛,红日满窗,早已是日上三竿时分。

  并非春眠不觉晓,只因昨晚睡得太迟。他禁不住心头苦笑:这件不知是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或许我正在梦中吧?这回可真是应了一句俗话,我被蒙在梦中了。

  他只好匆匆抹了把脸,急急忙忙就往掌人所住的那座复真观走去。复真观前面有个平台,被钟声召唤来的弟子,就是要到这个平台聚集的。

  不岐来得迟,还未走到平台,只见掌门已经从复真观中出来了。

  无相真人和一个中年汉子并肩而行,两个长老跟在后面。无相真人面容枯槁:恰如蓝玉京所描绘的那样,脸上好象蒙了一层灰。众弟子看见掌门人这个模样,都不同得又惊异又担忧。但对不岐来说最令他惊异的还是那个中年汉子。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师父却和他如此亲近难道这个人的地位还在无量、无色两长老之上?

  不岐正自猜想不透,后面有一个人已经走上来了。这个人正是无量长老的大弟子不败。

  十六年前,不岐第一次上武当山的那一天,曾被不败留难,不岐对他自是殊无好感。但不岐城府甚深,上山之后,他虽然做了掌门人的关门弟子,地位早已在不败之上。他却非但表现得并不记仇,反而对不败曲意笼络。不败并不糊涂,也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要利用不岐的。连师父都要讨好不岐,何况是他?故此他们虽然都是假情假意,却变成了一对在别人眼中十分亲密的好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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