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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寰(心理医生在吗)·第15章(4)



  大概是的。她在五岁后时而落到床下。总是被她父亲抱回床上。她从小就睡在父母中间。从生下来的第八天。

  他们住很小的房,只够放一张大床。因此她冥冥中知晓她的父亲必须在半夜潜越她,偷偷与她对换位置。为了同她母亲进行一场必要的活动。有时她会在那活动之后被搁同原位:成年男女之间。他们先生下她,然后让她看到她是怎么被生下的。或为什么。有时他们从那活动直接进入睡眠。她便一次次滚落到床下。

  也许又是一次偶然地跌落。

  可能的。她半是故意的。如同对付她的父母。

  有一个动机。肯定有,我敢打赌。

  好;现在一米八〇的男人刚掩上门,回头。他有点好笑,又有点犯愁地看着落在地上的女孩。

  我想他轻声叫了她几声。叫她的小名,大名。叫她只有他才叫的“小伙子”。

  没有。她跟死了一样。

  应该还算体面;那件简易的睡裙是她穿旧的嫌小的衣裙,白色褪成了浅黄色。旧得那么柔细,他那样的大手可以一把将它全部摸在拳心。

  他侚下身,一只膝盖着地,她身上有股儿童在睡眠中散发的味道。是女性儿童结束童年时散发的气息。

  说不出来。反正和成年人、成年女人完全不同的。

  他把她袍起来了呀。就那样……

  两只手小心地插到她身子下面。挺难的,犹如一个生疏于烹饪的人那样左不好右不好地对付锅里那条鱼。随时有危险,破坏它的完整性。不过他还是把她抱起来了,整个的,那股睡眠的气味顿时浓很多。

  他抱她时她的睡裙抽缩了,或者滑坠了,露出她全部的腿。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不知她微微醒着,看灯光闪电一样打在他端正的脸上。

  是的,女孩的眼睛没有完全闭上。

  他没有马上把她扔到床上。她比他想象的要沉重,要实在。一个奇特的却很微妙的变化忽然出现在他这个抱中。成了另一种抱。

  不仅仅是紧。

  我在微弱的光里看见贺叔叔那么专注地看着我。我的又凉又细的皮肤,每个同龄女孩都有的那种凉滋滋的细嫩的质感在他手心里。它们从来没有触摸过这种东西,会给它那样陌生的舒适。或许是不适。

  都看见了。

  他把女孩搁到床上,被手心上的感受引发的舒适(不适)却不能被搁置下。它刚开始。他的眼睛朦朦的,身体似乎在顶住某种病的发作,等待、撑持,直到到它过去。

  不是害怕、我并不那么怕。

  若是纯粹的恐惧,女孩可以在刹那间完全清醉。她却由它去。很复杂的一种期待;看下面会发生什么。她和他同祥舒适和不适。同样好奇。同样着迷。

  他一寸寸地抚摸她。他的手到之处那寸肉体便是苏醒。便是脱变。她始终在观望他的眼睛从她的形骸内窥视到他的迷恋。对所有她这个年纪,这个生命阶段的雏形女性的迷恋。不止是他个人的,他代表着他那个年龄的男性;所有没有他这份突至的幸运的同类。他粗糙的掌心如树木的剖面,刚被锯或斧剖开,带一股湿气私温暖。

  他跪在那里。

  萨姆娃(Samoa)的礼仪处女被万众膜拜。是部落酋长的女儿。全身缀满鲜花和月光,等待对她童贞的检验。

  我还是想知道事情的进一步。

  当然惧怕。谁不惧怕?越是懂得这抚摸的意味便越是惧怕。十九岁时被同龄的男孩抚摸时远远要恐惧得多。十一岁,还不完全晓事。不晓得这抚摸是应该被惧怕的。

  但我还是需要知道它的进展。

  肯定有个原因,但女孩不能命名它。

  栖牲?这个词倒从来没出现过。可能的——十一岁的女孩能做的可能只有牺牲自己。她明白她父母,她的家庭同他的关系。那份恩宠和主宰,她的牺牲可能会改变一切。他毁她,她就把他毁了。她惧怕被毁,更惧怕她对毁灭的向往。

  我那个时候不清楚:我会以这样高昂的代价来解脱那主宰。我翻了个身,把更多部位献出来,牺牲。

  他没有过限。他只是看着、欣赏着那些雏形。

  毕竟不是一个能轻易让他过限的人。他被自己那个完全正常的行动中派生出的异常惊得一动不动。连火车也一动不动了。然后,他轻手轻脚地拉下她的裙子,拉上毯子。他还是待在她身边,成了守候和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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