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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忠心胤祯沐皇恩 思近忧谋士有远虑(2)



  四阿哥叩头拜辞,随着张廷玉退了出来。他不敢让张廷玉远送,到了月洞门就停下了:“请张大人留步,并请代胤祯叩谢父皇。”

  张廷玉回去了。胤祯浑身上下像酥了一样,那个美呀,就别提了。皇子请见父皇,议事请旨,完了,父皇让大臣代送,这是大清开国以来,谁都没有摊上过的特殊荣耀啊!邬先生啊邬先生,你这瘸子可真神了。你怎么把皇上的心思揣摩得这么透呢?这次办差比哪次都累,也比哪次都难。可是,受到皇上如此表彰,如此体恤,连儿子弘历都跟着沾了光,被皇上收到身边。有了这结果,再苦再累,值了!

  胤祯一回到府里,马上把邬思明、性音、文觉叫到后花园书房,把今天见到皇上的情形详细地说了一遍。邬思明却没有胤祯那种兴奋的心情。他沉思了好长时间才突然问道:

  “四爷,据你近来见到皇上的情形,皇上的身子骨到底如何,每顿饭能吃多少,走路方便吗,起坐要人搀扶吗?”

  胤祯听他问得奇怪,可又素知邬思明思谋深远,便一边想一边答道:“嗯——要说嘛,皇上是明显地见老了,进膳似乎不香,食量也小了点。从去年秋天以来,行动要有人搀扶。每天只能有一两个时辰和大臣们议事,再长了,就有点手颤、头摇。不过,老人家十分注意仪容,平常半躺半坐,接见大臣时却一定要正襟危坐,端庄严肃,实在坐不住了,就在殿里来回走动。所以表面上看,老人家精神还是好的。”

  邬思明又问一句:“哦——学生斗胆请问四爷,宫中有炼丹、烧汞这一类的事吗?”

  胤祯斩钉截铁地回答:“绝无此事!父皇一生最厌恶的就是这事儿。当年父皇第一次南巡时,江南总督葛礼献了个什么长生不老的秘方,被皇上传旨申斥,痛骂他无耻。前年,明珠的儿子揆叙,又不知从哪儿弄到了个可以使头发胡须变黑的药献给皇上。皇上说:‘白须天子,皓首皇帝,乃千古美谈,何必要染黑呢?’让揆叙招了个没趣。”

  邬思明沉思着点了点头:“嗯,皇上不愧为圣明之君。他参透了生死大道,不是学穷古今的人,做不到这一点。好,现在咱们说正题。不知四爷注意到没有,最近,九阿哥和十阿哥非常活跃。他们两家终日门庭若市,车马不断。从京官到外官,从封疆大吏到县令、县丞,只要求见,他们都一律接待,热情抚慰。这是明摆着的事儿,不言而喻,他们是在扩大党羽,收买人心。但惟其明目张胆,反而不值得担心。最可怕的还是八爷。他的棋步,越走越慢,也越下越稳。别看他常常装病,其实,他一时一刻都没闲着,尤其是近来,更在加紧窥探阿哥们的动静。十四阿哥如今带了兵,按说,是阿哥党的权势大了。可是八阿哥并没有放过十四爷,他把鄂伦岱安插在十四爷身边,意在监督十四爷的行动。他又冒着风险拉年羹尧,想让年羹尧在关键时刻阻止十四爷回兵京师。这步棋阴险得很哪!还有,四爷您去探视十三爷,您安排张五哥去看望十三爷,和您救出郑春华的事儿,八爷全知道,那天晚上,您和性音被跟踪堵截的事儿就是明证。可是,他手里抓住您的把柄,却引而不发,这就反常了。万事反常即为妖。四爷,您不能不防啊!”

  四爷在思索着,文觉和尚倒开口问道:“邬先生,八爷按兵不动的真意是……”

  “哦,很简单,他在等着皇上的‘那一天’。假如皇上撒手西去,八阿哥外有十四爷的十万大兵,内有隆科多这位九门提督,只要登高一呼,谁能奈何得了他?不过,他明知年羹尧是四爷的人,论关系,是四爷的内兄,论身份,是四爷的家奴。四爷一手提拔他做到巡抚,可以说是恩比天高了。可是,八阿哥竟然还在年羹尧身上下功夫,这不能不说是戏中有戏呀!”

  性音和尚糊涂了:“邬先生,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不是一体的吗?他为什么对十四爷也防着一手呢?”

  邬思明“扑哧”一笑:“好,问得好。看来,你这酒肉和尚也该开窍了。八阿哥眼下不能痛下决心的事儿只有一件,他揣摩不出圣上的真意,不能不对谁都防一手。一体归一体,别看平日拉得那么近乎,可是皇上只能一个人当。慢了一步,君臣的名分就定了,你有天大的能耐也玩不转了。真到了皇上归天之时,如果十四爷甘心为臣,拥戴八爷,那么,八爷就让他率兵勤王,杀回京师;假如十四爷不服,也在做皇帝梦,那更好办。用隆科多的兵把九门一封,一道旨意传下去,命令十四爷只身入京见驾。西安有年羹尧的大军挡道,北京有隆科多的兵丁把守,加上十四爷身边还有个八爷的死党鄂伦岱,军士的家属又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十四爷就是闯过了年羹尧那道关,到了兵临城下之时,手中大兵也成了乌合之众了。他不乖乖地俯首称臣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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