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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赫留朵夫来到彼得堡。他在姨妈察尔斯基伯爵夫人家里(2)



    ①原指《新约全书-路加福音》中从良的妓女。

    “不过她被判服苦役了。我就是来替她奔走,要求撤销这个判决的。这是我来求您的第一件事。”

    “原来如此!那么她的案子归哪里管呢?”

    “枢密院。”

    “枢密院吗?对了,我那个亲爱的表弟廖伏什卡就在枢密院。不过他是在那儿的傻瓜部里办事,当承宣官。至于真正的枢密官我可一个也不认识。天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要不是德国人,什么盖啦,费啦,德啦,无奇不有,就是什么伊凡诺夫啦,谢苗诺夫啦,尼基丁啦,再不然就是什么伊凡宁科啦,西蒙宁科啦,尼基丁科啦,五花八门,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好吧,反正我对丈夫说一下就是了。他认识他们。他什么人都认识。我会对他说的。但你自己得对他说个清楚,我的话他总是听不懂。不管我说什么,他总是说什么也不明白。

    他这是存心装不懂。人家个个听得懂,就是他听不懂。”

    这时,一个穿长统袜的男仆端来一个银托盘,上面放着一封信。

    “正好是阿林写来的信。这下子你就可以听见基泽维特的讲话了。”

    “基泽维特是什么人?”

    “基泽维特吗?你今天晚上来吧。你就会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了。他讲得那么动人,就连死不改悔的罪犯听了也会跪下来,痛哭流涕,诚心忏悔。”

    不论这事有多怪,也不论这事同察尔斯基伯爵夫人的脾气多么格格不入,她却狂热地信奉基督教的精神在于赎罪那种学说。她常到宣传这种学说的聚会场所,有时还把信徒召集到家里。这种风行一时的学说不仅否定一切宗教仪式和圣像,而且否定圣礼,但察尔斯基伯爵夫人却在每个房间里挂着圣像,甚至连床头上都有圣像,她还参与一切教会仪式,并不认为这同赎罪说有什么矛盾。

    “对了,应该让你的抹大拉听听他的讲道,她会皈依的,”伯爵夫人说。“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待在家里。你听听他的讲道。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姨妈。”

    “我告诉你,这很有趣。你一定要来。那么,你倒说说,你还有什么事要我办?全说出来吧!”

    “还有,在要塞那边也有一件事。”

    “在要塞那边?好,我可以给你写一封信,你到那边去找克里斯穆特男爵。他这人人品极好。你自己会知道的。他是你父亲的同事。他就是对关亡着了迷。不过,这也没关系。他这人心地挺好。你在那边有什么事?”

    “我要求他们准许一个做母亲的同关在那边的儿子见一次面。不过我听说这种事不归克里斯穆特管,它归切尔维扬斯基管。”

    “切尔维扬斯基这人我可不喜欢,但他是玛丽爱特的丈夫。可以托托她,她肯为我出力的。她挺可爱。”

    “我再要为另一个女人求情。她坐了几个月牢,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不会的,她自己一定知道为了什么。她们清楚得很。她们都是罪有应得,这批剃光头的家伙。”

    “我们不知道是不是罪有应得。可是她们在受罪。您是位基督徒,相信福音书,可是心肠这么硬……”

    “这可不相干。福音书是福音书,讨厌的就是讨厌的。臂如说,我恨虚无党,特别是那些剪短头发的女虚无党,要是我假装喜欢她们,那就不好了。”

    “您到底为什么恨她们呢?”

    “在出了三月一日事件①以后,你还要问为什么吗?”——

    ①指一八八一年三月一日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被民意党人暗杀一事。

    “那些女人又不是个个都参加三月一日事件的。”

    “还不是一样,她们为什么要管闲事?那又不是女人家的事。”

    “那么,为什么您认为玛丽爱特就可以过问那种事呢?”聂赫留朵夫说。

    “玛丽爱特吗?玛丽爱特是玛丽爱特。可是天知道她是什么路数。一个轻薄的女人倒想教训起大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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