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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玻璃和雾(2)



    丈夫和弟弟都不在家,朝子在翻弄着弟弟的抽屉。(不由得想起了小学时男朋友的面容。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了。一个男人的脸很有生气地出现在眼前,变得有点可怕。小学校的玻璃窗,跳绳,那绳子好像是一根新针,发出白光,要是跳错了,腿就会被切断。蛇、蜥蝎,即使是农民,孩提的我为什么长着这样一双肮脏的脚呢?阳光下的春天草原,长椅子,轻松愉快地在长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像小鸟一样,用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唱起了心中的歌。爬上小学校的窗子去擦玻璃,心跳得很厉害,信箱上发暗的玻璃,我并不想看弟弟女友的来信,弟弟并没有要那女的写信。我一边想着,一边查看着丈夫的柜子,弟弟的桌子。那样的心情自己很理解,弟弟就要回来,他回来时,我就那样对他说:“我是想看看你姐夫那个女人给他来的信。急着要看那不愿公开的信。”丈夫柜子里的女人照片。唉!我病了,新的留声机。海滨旅馆的舞会,纸带,港口。弟弟带着那个女人到外国去,可悲的燕子啊!大海,海燕衔着彩色纸带渡过海洋。被海水浸湿了的香纸带。我要是生病的话,我丈夫也许会把那个女人带到家里来吧!那个女的跟弟弟谈恋爱,燕子衔着留声机的针头飞过海洋,故乡里的燕子窝,小燕子的叫声,白木莲,马车,站在电线上的小燕子,电话,汽笛声,阳光照耀下的水,少女在院子里洒水,那女人对着少女笑着,也勾引我丈夫笑了。那被褥上有我丈夫的气味,我丈夫为什么那样不争气呢?小燕子收住翅膀不动,把针放在海上,结果沉了,可怜的小燕子。)

    朝子总在重复地写着,“可怜的燕子,可怜的燕子”,直到弟弟回来。当她看到弟弟后,慌慌忙忙想把纸翻过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写的字。她虽想把纸翻过来,实际上,这张白纸是背面,正面是女人的像片。朝子并不知道这张纸是照片的背面,在翻弄弟弟抽屉时,不知何时从丈夫的衣柜里发现了那女人的照片,所以在朝子眼前像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她为此而吓了一跳。

    “请进,您回来啦,这个人好漂亮啊?”

    “嗯,是啊,是照片,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要娶她吗?让她出国去,这种漂亮的女人,领她到欧洲去也毫不逊色啊!”

    “她是短发,好!好!短发方便。打她的头时,不管是日本发型还是西洋发型,一打就可把她的发型毁掉,这时簪子、发针就会刺伤手,要是短发就没有这种担心啦。”

    “哎呀,多么可怕呀!”

    “据说对付女人时,只有打她。”

    “父亲的粗暴性格,要是传给了你,这可就不好办了。”

    “提起父亲,姐姐从小时候起,就从内心里把父亲当作了知己。可又尽力想把母亲作为知己,那样做是错了。姐姐喜欢父亲,不喜欢妈妈,外人也谁都不喜欢母亲,只是认为可怜。这遗憾是父亲造成的。从人世间的伦理道德上看,才责怪父亲。外人这样无可厚非,因为没住在一起。不过作为生活在父母身旁的孩子来说,是很不好的,按世人的习俗,为了讨厌的母亲,必须去责怪你喜欢的父亲,不是这个道理吗?”

    “不、不对,并非那样啊!我记得我曾为怨恨父亲和母亲互相拥抱而哭过呢!”

    “并不是拥抱,是被抱了的吧!”

    “不,是拥抱。”

    “到如今还这么说,姐姐的性格不会豁然开朗的。”

    “哎呀!好怕的眼睛,不要动不动就表现出这样可怕的眼神来。我看你这种眼神有些不安啊!”

    “不要糊弄人啊!”

    “什么?我糊弄你什么了,请讲清楚。”

    “记得姐姐也抱过我啊!长大以后也有一次,在父亲死的时候,记得很清楚,我也哭过。但不像姐姐那样悲伤,总觉得有些寂寞,从那以后姐姐就更可怜了啊!”

    “你是否对我隐瞒了什么?很想对你姐夫讲的事,是否没有讲?”

    “那是姐姐你自己吧!”

    “真的,对这个人怎么看,这么漂亮的小姐,假若在你身边也许你也会和她谈恋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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