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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岂易轻挥剑 梦醒何堪一抚琴(2)



  陈石星和葛南威兴趣相投,两对少年情侣同在一起游玩,琴萧和唱,相提甚欢。第一天他们游览了附近的名胜风景,第二天葛南威提议走远一些,去游冠山。

  这日天朗气清,吹的是东南风,小舟悬起风帆,疾如奔马。他们天一亮就动身,中午之前已是抵达冠山。

  陈石星与云瑚是目地重游,不过来时是走马看花,且又心事重重,自是不及此时的闲情逸致。虽然旧地重游,另有一番风味。

  葛南威和杜素素第一次来游冠山,对冠山景色的清幽奇丽,更是啧啧称赏。可惜因为水涨,他们却是不前进入岩洞寻幽探秘了。

  在冠岩洞口的上方有个平台,右侧倚山凿石,修筑成一条曲曲折折的石阶让人可以步上平台。陈石星来时曾游过岩洞,却没上过平台,于是便和葛南威携手同登。葛南威笑道:“这个平台今日正好做你的琴台了。”

  陈石星道:“修建这个平台与石阶的人真是功德无量。”葛南威道:“这正是咱们的居停主人杨庄主修建的。他曾经和我说过,可惜这两天,他和雷大侠都是忙得一塌糊涂,不能陪咱们来玩。”

  当下葛南威便求陈石星为他弹奏一曲,际石垦道:“好,我给你弹一阙辛弃疾的《水龙吟》。”

  琴声一起就如响箭穿空,声情激越,云瑚为他高歌拍和。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怜,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凭栏却伯,风雷怒,鱼龙惨,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譬。千方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问何人又卸,片帆抄岸,系斜阳缆?”

  陈石星是感怀时事,借辛弃疾这首词来发泄胸中的激情的。在西南的冠山,虽然无殊世外桃源,但在西北的雁门关外,却是烽烟初敛又要重燃,瓦刺的再度入侵又将逼近眉睫了。这首词头两句“举头西北浮云,僻天万里须长剑!”正是陈石星和葛南威的共同抱负。而词中写景之外,亦可以移用此间,葛南威击掌赞道:“好一个‘举头西北浮云葡天万里须长剑’。辛弃疾此词,写英雄心事,可称绝唱。陈兄此曲,当今之世,料想亦是无人能及。”陈石星道:“多谢葛兄谬赞,小弟抛砖引玉,如今可要聆听葛兄的萧声了。”

  葛南威笑道:“珠玉在前,小弟本来不敢献拙的。但陈兄雅意难酬,没奈何,只好如丑媳妇之终须见家翁吧。嗯,让我想想,吹奏一曲什么好呢?”

  从平台上俯瞰下来,但见一股清流,自洞口流入江中,洞口上方,石钟乳如利刃纷垂,诸色杂陈,蔚成奇景,更向远看,无数渔舟,正趁着水涨之时鼓浪前进。两岸奇峰重叠,林木青葱,加上江心的渔筏风帆,越发衬托出绝妙的山光水色,葛南威在平台上坐观如画的美景,禁不住大赞造物之奇。

  杜素素笑道:“陈大哥要你吹萧呢,你倒好像给风景迷住,忘了这事儿了。”

  葛南威笑道:“我是借助山光水色来启发我的神思,如今有了。陈兄给我弹奏的是辛弃疾的词,我也报以一闺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写的《渔家傲》吧。”萧声一起也是峭拔入云,声情激越。杜素素为他清吟相和。“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漫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李清照这首《渔家做》本是“记梦”之作,梦的是词人在海水天风的奇境里神游天外。黑风吹海,雾气弥空,当斗转参横的残夜,千帆掀舞在拍天高浪中前进,这是多么豪壮的境界!而词人则在梦中展开想像的翅膀,向辽阔的神话世界翱翔。

  李清照晚年遭受北宋亡国的惨祸,是以假托梦境发而为词,来表达自己的悲愤。现实的黑暗在梦中消逝,词人美好的梦想则跨上了顶峰,凌风九万里以上的大鹏,冲破一切障碍,伴送着篷舟飞向蓬莱!它不是“超几脱尘”的逃避现实,而是“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李白词句)那种愿望的追求!

  李清照当年是遭金人南侵之祸,和他们今日的处境正是颇有相同之处。而梦境中的景物,虽是夸张的描写,却也不妨挪用来作为他们当前面对的景物的写照。葛南威选用此词酬答,选择得可说是十分适宜。陈石星赞道:“易安居士此词雄浑高迈,脂香和粉气,洗刷尽净;令人于天风海雨之中仿佛闻郁雷之声!也只有吾兄的玉萧才能吹出此阙漱玉词的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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