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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卷二十八 唐臣传第十六(3)



  庄宗及刘皇后幸河南尹张全义第,酒酣,命皇后拜全义为父。明日,遣宦者命 学士作笺上全义,以父事之,凤上书极言其不可。全义养子郝继孙犯 法死,宦官、 伶人冀其赀财,固请籍没,凤又上书言:“继孙为全义养子,不宜有别籍之财,而 于法不至籍没,刑人利财,不可以示天下。”是时,皇后及群小用事,凤言皆不见 纳。

  明宗武君,不通文字,四方章奏,常使安重诲读之。重诲亦不知书,奏读多不 称旨。孔循教重诲求儒者置之左右,而两人皆不知唐故事,于是置端明殿学士,以 冯道及凤为之。

  凤好直言而性刚强,素与任圜善,自圜为相,颇荐进之。初,端明殿学士班在 翰林学士下,而结衔又在官下。明年,凤迁礼部侍郎,因讽圜升学士于官上,又诏 班在翰林学士上。圜为重诲所杀,而诬以谋反。是时,重诲方用事,虽明宗不能诘 也,凤独号哭呼重诲曰:“任圜天下义士,岂肯谋反!而公杀之,何以示天下?” 重诲惭不能对。

  术士周玄豹以相法言人事多中,庄宗尤信重之,以为北京巡官。明宗为内衙指 挥使,重诲欲试玄豹,乃使佗人与明宗易服,而坐明宗于下坐,召玄豹相之,玄豹 曰:“内衙,贵将也,此不足当之。”乃指明宗于下坐曰:“此是也!”因为明宗 言其后贵不可言。明宗即位,思玄豹以为神,将召至京师,凤谏曰:“好恶,上所 慎也。今陛下神其术而召之,则倾国之人,皆将奔走吉凶之说,转相惑乱,为患不 细。”明宗遂不复召。

  硃守殷反,明宗幸汴州,守殷已诛,又诏幸鄴。是时,从驾诸军方自河南徙家 至汴,不欲北行,军中为之汹汹。而定州王都以为天子幸汴州诛守殷,又幸鄴以图 己,因疑不自安。宰相率百官诣阁,请罢幸鄴,明宗不听,人情大恐,群臣不复敢 言。凤手疏责安重诲,言甚切直,重诲以白,遂罢幸。

  有僧游西域,得佛牙以献,明宗以示大臣。凤言:“世传佛牙水火不能伤,请 验其真伪。”因以斧斫之,应手而碎。是时,宫中施物已及数千,因凤碎之乃止。

  天成四年夏,拜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秘书少监于峤者,自庄宗时与 凤俱为翰林学士,而峤亦讦直敢言,与凤素善。及凤已贵,而峤久不迁,自以材名 在凤上而不用,因与萧希甫数非斥时政,尤诋訾凤,凤心衔之,未有以发。而峤与 邻家争水窦,为安重诲所怒,凤即左迁峤秘书少监。峤因被酒往见凤,凤知其必不 逊,乃辞以沐发,峤诟直吏,又溺于从者直卢而去。省吏白凤,峤溺于客次,且诟 凤。凤以其事闻,明宗下诏夺峤官,长流武州百姓,又流振武,天下冤之。

  其后安重诲为边彦温等告变,明宗诏彦温等廷诘,具伏其诈,即斩之。后数日, 凤奏事中兴殿,启曰:“臣闻奸人有诬重诲者。”明宗曰:“此闲事,朕已处置之, 卿可无问也。”凤曰:“臣所闻者,系国家利害,陛下不可以为闲。”因指殿屋曰: “此殿所以尊严宏壮者,栋梁柱石之所扶持也,若折其一栋,去其一柱,则倾危矣。 大臣,国之栋梁柱石也,且重诲起微贱,历艰危,致陛下为中兴主,安可使奸人动 摇!”明宗改容谢之曰:“卿言是也。”遂族彦温等三家。

  其后重诲得罪,群臣无敢言者,独凤数言重诲尽忠。明宗以凤为朋党,罢为安 国军节度使。凤在镇所得俸禄,悉以分将校宾客。废帝入立,召为太子太保。病足 居于家,疾笃,自筮,投蓍而叹曰:“吾家世无五十者,又皆穷贱,吾今寿过其数 而富贵,复何求哉!”清泰二年卒于家。

  李袭吉

  李袭吉,父图,洛阳人,或曰唐相林甫之后也。乾符中,袭吉举进士,为河中 节度使李都搉盐判官。后去之晋,晋王以为榆次令,遂为掌书记。袭吉博学,多知 唐故事。迁节度副使,官至谏议大夫。晋王与梁有隙,交兵累年,后晋王数困,欲 与梁通和,使袭吉为书谕梁,辞甚辨丽。梁太祖使人读之,至于“毒手尊拳,交相 于暮夜,金戈铁马,蹂践于明时”,叹曰:“李公僻处一隅,有士如此,使吾得之, 傅虎以翼也!”顾其从事敬翔曰:“善为我答之。”及翔所答,书辞不工,而袭吉 之书,多传于世。袭吉为人恬淡,以文辞自娱,天祐三年卒。以卢汝弼代为副使。

  汝弼工书画,而文辞不及袭吉。其父简求为河东节度使,为唐名家,故汝弼亦 多知唐故事。晋王薨,庄宗嗣为晋王,承制封拜官爵皆出汝弼。十八年,卒。

  庄宗即位,赠袭吉礼部尚书、汝弼兵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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