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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第三部 第六章)(5)



    “可是与此同时倒想想,你却要失去生命!”巴赫穆托夫激烈地责备着向什么人嚷道。

    那时我们站在桥上,胳膊时撑在栏杆上,望着涅瓦河。

    “您知道吗,我想到什么了?”我更向栏杆俯下身去,说。

    “难道想要投河?”巴赫穆托夫几乎惊恐地嚷了起来。也许,他在我的脸上看出了我的思想。

    “不,暂时还只是下面这样一种想法,现在我还剩两三个月可活,也许是四个月;但是,比方说,一共还有两个月,而假如我又非常想做一件好事,这需要工作、奔走和张罗,就像我们的医生那样的事,在这种情况下因为我剩下的时间不够,只能放弃做这件事,另找一件‘好事’,小一点的,找力所能及的(如果这么强烈地吸引我去做好的话)。您一定认为,这是个可笑的想法!”

    可怜的巴赫舟托夫非常为我忧急不安;他送我到家门口,而且非常知趣,没有说一次安慰话,几乎一直沉默着。跟我告别的时候,他热情地握着我的手,请求允许他来看望我。我回答他说,如果他是作为“安慰者”到我这儿来(因为即使他沉默不语,他来也仍然是作为“安慰者”,我对他说明这一点),那么他每次这样做就将会使我更多地想到死。他耸了耸肩膀,但同意了我;我们分手时相当客气,我甚至没有料到。

    但是这个晚上和这个夜里撒下了我“最后信念”的第一颗种子。我贪婪地抓住这个新思想,贪婪地分析它所有的细微之处和各种形态(我整夜没有睡着),我越是深入这思想,越是接受它,就越是感到惧怕。可怕的恐惧终于袭往了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不离去。有时候、在想到我的这种经常性的惊惧时,我又会因为新的恐惧的吓得浑身冰凉,根据这种恐惧我可以得出结论,我的“最后信念”印在头脑里太深刻了,一定会有个解决。但是要解决,我又缺少决心。三个星期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决心也来了,但是是由于一个相当怪的情况。

    这里我要在我的解释里注明所有的数字和日期。对我来说当然是无所谓的,但是现在(也许就只是此刻)我希望,将要评判我们行为的人刚才我在上面写到,为了实现我的“最后信念,我缺少最终的决心。我身上产生这一决心好像根本不是出自逻辑推论,而是由于某种奇怪的推动力,由于一个也许完全与事态发展丝毫无关的情况。10天前罗戈任为自己的一件事到我这儿来;这件事不必在这里赘述。过去我从未见过罗戈任,但是听说过他的许多情况。我向他提供了一切所需要的情况。他很快就走了,因为他来只是为了询问,所以我们之间的事也就到此为止。但是他太使我感到兴趣了,整个这一天我一直处于各种奇怪念头的影响下,因此我决定第一天上他家去做一次回访。罗戈任显然不高兴我去,甚至“委婉地”暗示,我啊。没必要继续结交下去;但是我仍然度过了这非寻常的1个小时,大概他也是这样。我们之间有着明显的对照,这一点不能不影响到我们俩,尤其是我:我是个活在世上,日子已经屈指可数的人,而他却过着最完整、最直接的生活,过着真正的分分秒秒,对于“最后的”推论人活着的天数或者任何不涉及那种……那种……呶,那种使他发狂的事,都不用丝毫操心,让罗戈任先生原谅我这个说法,就算我这个蹩脚文人不会表达自己的思想。尽管他压根儿就不友善,我却觉得他是个有头脑的人,能理解许多事物,虽然局外事很少有使他产生兴趣的。我没有向他提及我的“最后信念”,但我不知为什么觉得,他听着我讲,已经精到这一层意思。他没有吭声,整儿人极为沉默寡言。临走时我暗示他,尽管我们之间有很大差别和截然相反的人生,Lesextremitessetouchent*(我对他用俄语做了解释),因此,很可能他自己离开我的“最后信念”完全不像觉得的那样遥远。对此他向我做了一个非常阴郁和不满的鬼脸作为回答,接着就站起身,亲自为我找到帽子,做出好像是我自己要走的样子,简直就是把我带出这幢阴森森的屋子,表面上却像出于礼貌而送我走。他的房子令我惊讶,它像一块墓地,而他好像是喜欢的,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他过着完整的、直接的生活,这生活本身大充实了,对环境别无所需。

    对罗戈任的这次拜访使我累得慌。此外,从早上起我就感到不舒服;到傍晚我已非常衰弱,便上床躺下,不时地感到烧得很厉害,有时还说胡话。科利亚与我在一起耽到11点钟。但是我记得他所说的和我们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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