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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第二部 第八章)(8)



    “请原谅,请原谅,诸位,你们又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公爵激动地对他们说,“首先,凯勒尔先生,您在自己的文章里对我的财产作了非常不准确的报道,我根本没有得到几百万。我大概只有您估计的八分之一或十分之一;其次,在瑞士他花在我身上的钱也根本没有几万,施奈德,每年收600卢布。那也仅仅是头三年的事,而帕夫利谢夫也从来没有去巴黎找什么漂亮的家庭女教师,这又是诽谤。照我估计,他在我身上的钱总共还远远低于1万,但是我决定给1万,你们也会同意,作为偿还债务,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布尔多夫斯基先生更多的钱,即使我爱他爱得不得了,光凭照顾面子和礼貌我也不能再给,因为是偿还他债务,而不是给他施舍。我不知道,诸位、你们怎么连这一点都不明白!但是我想今后用我的友谊来补偿这一切,我要切实关心不幸的布尔多夫斯基先生的命运,他显然是受骗了,因为在没有欺骗的情况下他自己是不可能同意这种卑鄙的做法的,就像今天凯勒尔先生的文章中把他母亲的事大肆张扬那样……你们怎么啦,诸位,终于又发火了!可见,我们终究是根本不能互相理解的。结果可真在我意料之中!我现在是亲眼所见,因而也确信,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公爵焦躁地要使他们信服。他想平息他们的激动,却没有发现只是更增添了这种激动。

    “什么?您确信什么?”他们几乎是凶暴地逼近他间。

    “得了吧,第一,我自己已经把布尔多夫斯基先生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我可知道了,他是个怎样的人……这是个无辜的人,但是大家都在欺骗他!他不能保护自己……所以我应该怜惜他;第二,我把这件事委托给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已经有根久没有从他那里得到消息了,因为我在旅途中,后来在彼得堡又病了三天。现在,就几小时以前,在我们第一次会面的时候,他突然告诉我,切巴罗夫的意图他全摸清楚了,而且有证据表明,切巴罗夫正是我所推测的那号人。诸位,我可是知道的,许多人认为我是白痴,因此切巴罗夫根据我的这种名声以为我会轻易地给钱,以为很容易欺骗我,而且主意就打在我对帕夫利谢夫的感情上。但是主要的是,请听下去,诸位,请听下去!主要的是,现在突然发现,布尔多夫斯基先生根本就不是帕夫利谢夫的儿子!刚才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告诉我这个情况并且要我相信,他搞到的证据是确凿的。好了,你们对此怎么想?在已经发生这一切之后简直不可能相信!听着,证据是确凿的!我现在还不相信,我自己还不相信,请你们相信我;我现在还怀疑;因为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还来不及告诉我全部详情,但是切巴罗夫是坏蛋,这一点现在已经没有丝毫疑问了!他蒙骗了不幸的布尔多夫斯基先生和你们大家,诸位,你们怀着高尚的动机来帮助自己的朋友(因为他显然需要帮助,我可是理解这一点的!),他却欺骗了你们大家,把你们都卷进了骗人的勾当里,因为实质上这就是诈骗、欺骗!”

    “怎么是诈骗!……怎么不是‘帕夫利谢夫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惊叹声四起。布尔多夫斯基一伙陷于难以形容的慌乱之中。

    “当然是诈骗!要知道,既然布尔多夫斯基先生现在不再是‘帕夫利谢夫的儿子’,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布尔多夫斯基先生的要求就成了实实在在的诈骗(当然,要是他知道真相就好!),但是,要知道,问题就在于他受了欺骗,所以我才坚持为他辩解,所以我才说,就他的头脑简单而言,他是值得同情的,并且不能不给予帮助;不然的话这件事的结果他也成了骗子。不过我自己已经深信,他什么都不明白!在去瑞士之前我自己也曾处于这样的状态,也是这样嘀咕着一些不连贯的词语,想要表达却表达不出来……我明白这一点;我能够非常同情他,因为我自己差不多也是这样的人,我可以这样说!最后,我还是……尽管现在已经不存在‘帕夫利谢夫的儿子’,这一切是愚弄一场,我还是不改变自己的决走,准备还1万卢布作为对帕夫利谢夫的纪念。在布尔多夫斯基先生这件事之前,我本来想把这1万卢布用在兴办一所学校上以纪念帕夫利谢夫,但现在办学校也罢,给布尔多夫斯基先生也罢,这都一样,因为布尔多夫斯基即使不是‘帕夫利谢夫的儿子,,也差不多是‘帕夫利谢夫的儿子’,因为他本人被别人心怀叵测地骗了,他自己也真以为自己是帕夫利谢夫的儿子:诸位,请仔细听听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我们来了结这件事,别生气,别激动,请坐下!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马上就给我们解释清楚这一切,我承认,我也非常愿意亲自了解所有的详情。他说,他甚至去过普斯科夫您母亲那里,布尔多夫斯基先生,她根本不像文章里写的那样快要死了……请坐下,诸位,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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