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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藏(37)


    我又转回身来,很有一点不耐烦的神情,可是我一看到白素的双眼放着光,兴奋莫名,我知道她一定找到了甚么重要的东西。白素不但兴奋,而且在不住地吸着气,可知她发现的东西,不但重要,而且极其刺激!
    我忙凑过头去,白素道:“看,这一部分文件,标明官方决不承认这是正式记录,只不过因为当时有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才记下来!”
    我道:“究竟是些甚么?”
    白素道:“第一件,记着莫拉的事,莫拉在绞刑架上失去了踪影!”
    我吃了一惊,忙将白素手中的文件抢了过来,急不及待地看着。在发黄的羊皮纸张上,的确这样记载着:莫拉在行刑之后,尸体突然失踪,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这一件怪事,大公下令不准任何人谈论这件事,但作为记录官,有责任将之记录下来。在这段记录之后,是一个人的签名,这个人,自然就是负责记录当时发生事情的记录官!
    我也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向我作了一个手势。我不禁也有点动摇了:“莫拉的尸体,打破了时间界限,那应该是如今多了一具不知名的尸体,何以又会变成王居风活着回来?”
    白素摇头道:“时间和人的生命,究竟有甚么微妙的关系,我想还没有人可以解释得出。生命和其他任何东西不同。一块石头,回到了一千年之前,或是到了一千年之后,一定仍是一块石头,打火机也是一样,它们没有生命。可是生命却一定不同,随着时间的变化,生命本身,也在变化。今年,你是卫斯理,我是白素,一百年之前,我是甚么人?你是甚么人?一百年之后,我又是甚么人?你又是甚么人?”
    白素的这一番话,听得我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我才道:“你说得越来越复杂了,在你的想像之中,生命不灭,一直存在!”
    白素道:“当然是这样,生命一直存在,过去在,现在在,将来也在,只不过方式不同!”
    我吸了一口气:“这和王居风、彩虹讲的﹃前生﹄是一样的意思。”
    白素道:“对了,很相同。”
    我皱着眉,白素的这样说法,相当难以接受,所以我虽然没有反驳,但是却不由自主摇着头。白素也不和我再争下去:“再看下去,下面还有许多官方认为非正式的记录,看看是甚么!”
    我翻阅着,翻过了几张纸,就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怪叫声来。我绝不是轻易大惊小怪的人,可是看到了这一则记录,我真正呆住了!
    白素也凑过头来看,她看了之后,也不禁叫了一声。
    这则记录也很简短:“一个叫拉亚尔的木匠,在树梢上躺着偷懒的时候,发誓说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摸了他的手,这个看不见的人手是冰冷的。拉亚尔在慌乱之中,自树上跌了下来,和他一起跌下来的,是一件不知名的东西,这东西会发出火来。”——在这里,有着“不知名东西”的简单图画。
    天,那是一只打火机,而且正是彩虹的那一只,上面甚至有“R?K”这两个字母!
    记录还记着:“这不知名的东西,献给了保能大公,大公下令,任何人不准提起,作为负责记录的官员,有责任将这件事记录下来。”
    我吞了一大口口水:“这……这……一定是彩虹的打火机!”
    白素说道:“也就是我的假设!”
    我苦笑道:“还有那块铜牌呢?怎么会在同时出现的?那时候,大公古堡还没有造好,何以会有不准在古堡中捉迷藏的禁令呢?”
    白素皱着眉:“我想,铜牌和拉亚尔的手,都突破了时间的界限,但不是同时突破,只不过它们是来到了同样的时间!”
    我没有说甚么,又看下去,这一束“不为官方承认”的记载,全是记载着在大公古堡建筑期间所发生的一些怪事,无可解释,而保能大公也一律下令任何人不准提起。这些怪事,和我所知道的怪事相类似,例如一些物件突然失踪,一些东西突然出现,最后,又有一件失踪,记载的是两个军官酗酒争执,其中一个军官,用一只链锤,打中了对方的心口,被打中的军官,在重伤倒地之后,突然消失,凶手所用的链锤,是战场上的武器云云。
    战场上所用的“链锤”,我知道这种中古欧洲武士所用的武器,那是一只相当大的铁球,球上有着许多尖刺,用一根铁链系着,可以挥动杀人。
    我之所以不厌其详地介绍这种武者,是因为我立时想到了古昂的伤口。当我一看到古昂的伤口之际,我只想到了中国古代的武器狼牙棒,却未曾想到欧洲古代的武器链锤!
    这时,我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呻吟声,白素问道:“你怎么啦?”
    我苦笑道:“古昂,那个消失了的军官,是古昂!”
    白素望着我,一声不出,我讲了那一句话之后,也一声不出,我们两人的神情都十分怪异,而且,有一股莫名的寒意,贯通全身。我知道这股寒意由来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正在人类知识领域之外徘徊。接触到了一个极其神秘的、不可思议的境界。这种境界,是完全超乎人类知识范围、超乎人类想像力之外!我竭立想使自己进入这个不可思议的境界,去了解这个不可思议境界中的一些事,但是却无法做到这一点,因为这是我的知识范围,甚至是我的想像力范围之外的事。
    过了好久,白素才首先出声:“看来我的想像还下太离谱,人,在突破了时间的界限之后,生命起变化,是另一个人,而物体,因为没有生命,所以它们的形态不变,打火机还是打火机。”
    我不知道自己的神情如何,但可想而知,一定十分滑稽,而且,在滑稽之中,一定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可怖,所以白素望着我,神情也娈得十分异样:“你……怎么完全不表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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