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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处方(第二十节)(2)



  潘岗看看表,正是午后两点,在飞机上吃的午餐,现在还没消化,想马上找床板放平四肢,舒舒服服地打个吨。他刚想举手敲门,让范青稞来给他开,,自打家里有了保姆,潘岗就很少用门钥匙了。他每次敲门的时候,都有一种优越感,敲的声音也很大。他想让楼上楼下的人都听到,如今我们家也雇了佣人了,再不用自己拎着大包小包的,还需把东西搁在地上,或是干脆用牙咬着书包带,腾出一只手来掏钥匙,很艰难地自己开门。

  虽说范青稞的工资,是他俩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每月付钱的时候,潘岗都在心里唏嘘,但敲门有人开,这就是享受幸福,进入小康的具体体现。

  突然他的手,停在半空。因为事情办得顺利,他这次出差提前回来了,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取出钥匙,决定自己开门,看看保姆在家里干什么,没准正翻看他家的细软也说不定。虽说箱子里最值钱的衣物,就是当兵时发的皮大衣。

  他轻手轻脚地进了门,连自己也好笑,仿佛一个真正的贼。

  但他看到眼里的第一件东西,就让他笑不出来了。厅里的方桌上,摆着含星的书包。家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他俩从部队回来,按转业军人特别照顾才分到手的,房子虽旧,也不错了。潘岗夫妻住一间,范青稞和含星住一间。因为厅比较大,日常的活动都在厅里,简方宁戏称这里为“联合国总部”。

  含星的书包就在“联合国总部”放着。正是上学的时间,说明含星没去上学。含星没去上学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病了。

  潘岗听到含星屋里有轻轻的鼾声。原来含星在睡觉,潘岗太想见到儿子了,想也没想,推开了屋门。

  暖气烧得很热。因为主人都不在家,孩子又被简方宁带走了,范青稞索性按着在老家睡觉时的习惯,脱得只剩一套贴身裤褂,摆开大睡一场的架式。这会儿,正睡得云山雾罩。被子也踢开了。

  潘岗看得两眼发直,不由得把眼前这个肥嘟嘟白胖胖的半裸女人,和妻子简方宁作一个比较。这种比较当然很残酷,但潘岗认为理所当然。世上无数的为人夫者,无时无刻不在作着这种比较,男子们都心照不宣,只有他们的妻,被一句“你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蒙得昏了头。想一想,就算这句话是真的,他也是作出千万次的比较,才作出的评论。

  女人是经不得比的。

  潘岗想到简方宁因为操劳日渐消瘦的身体。外人看来,也许是骨感美人吧,但他受不了这种丧失丰润的干枯,哪像面前这个肥而不腻酥而不烂的女人,简直就是一条刚刚洗净的鲜活白鲢鱼。

  不管简方宁在外面怎样地学识渊博,举止干练,潘岗要说,床上的简方宁毫无情趣,当然,她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他,甚至在身体极度疲乏的情形下,也接纳丈夫。但这种承受比拒绝还叫人懊恼,你抱着的是一束干燥而没有体温的芦苇。无论怎样,也燃烧不起火焰。

  简方宁在工作上锐意革新,这方面却抱残守缺,拒绝任何新鲜姿势和尝试。简方宁说,潘岗,我是学医的,你不要信那些。其实,平平凡凡的就是最好的。面对面的姿势,是人类进化的一种标志,只有猿和人,才有这种高超的技巧。你说的那些样式,都从牲畜和低等动物那儿学来的,退化。

  潘岗的勃勃情欲,往往在这种严谨的理论和满口的医学名词面前,随风飘逝。他暗下决心,下辈子找老婆,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能要这种把男女之间的乐事,冷静地称为“***”的女人。看来不用等下辈子,眼前就有这样一个尤物可供品尝。只是,范青稞愿不愿意呢?

  即使英姿勃发,潘岗的法律意识,也相当强。如果他扑上去,抚摸和亲吻这个许久没有***的女人……糟糕,被简方宁发现,潘岗也不由得用这种毫无情致的词语……从范青稞平日的温顺和现在的处境来看,大约是不会激烈反抗的。但是以后的发展就有些难以琢磨,她要是赖上潘岗,如何是好?即使不是哭天抹泪,要求他离婚再娶,(这是万万不可能的,潘岗十分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一个乡下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单是从此偷好耍滑,不好好干活,潘岗也就大大地蚀了本。不成,等着她来勾搭我。这样既不用我承担任何责忏,也许她活会干得更起劲,这也是我对家庭的贡献嘛。所以,不能趁她睡着了,一定得保持她的清醒状态,自觉自愿。像这般稀里糊涂的女人,还是缓下手为好。潘岗这样想着,恋恋不舍地用眼睛最后抚摸了一番女佣人的半裸之体,退出了孩子的小屋。他的心有些跳。生平没有干过这种事,他原以为自己就一直守身加玉地下去了,没想机会却不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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