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枫轩 > 雨枫书屋 > 经典小说 >

糜烂叹宫闱 英雄气短 蜩塘悲国事 侠士心伤(6)



  再说岳鸣珂在客厅枯坐许久,白石道人才和卓一航出来,岳鸣珂心中不快,欠身说道:“打扰久了。”白石道:“一航,你陪岳兄再坐一会。”这明明是送客的暗示。岳呜珂怫然而起,白石道:“听一航说岳兄住在杨家,贫道改日和一航登门拜候。”岳呜珂一揖说道:“晚辈不敢有劳大驾。”反身走出柳家。卓一航送出门外,悄悄说道:“三日后我兄如尚未离京,千万到此一叙。”岳呜珂楞了一楞,心想:约期会面,事极寻常,何以要如此悄悄的说。正想发问,卓一航一揖到地,高声说道:“恕不远送了。”岳呜珂话未出口,卓一航已把门掩上。

  岳呜珂闷鼓鼓的回到杨家,睡了一个下午,养足精神,晚上起来,吃了饭后,听得更楼鼓响,打了二更,换了夜行衣服,对铁珊瑚道:“你在家中,要留心在意,警醒一些,我此去也许到天明之后才能回来。苦天明后还不见我回来,你就到城北柳武师家中告诉卓一航知道。”铁珊瑚噗嗤一笑,说道:“你越来越娘儿气啦,我又不是小孩,要你罗哩罗唆的吩咐?我才不像你那样傻头傻脑,这么大的人会被探花贼劫去。”岳呜珂笑骂一声:“胡说”,和她扬手道别,出了杨家,直奔紫禁城中。

  秋夜风寒,天高月黑,正是夜行人出没的良好时机。紫禁城上虽然有卫士巡逻,但岳鸣珂轻功卓绝,真有登萍渡水之能,飞絮无声之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人皇宫,直溜进了内苑的御花园内。

  皇宫面积极大,殿宇连云,岳呜珂伏在暗瞰之处,正自思索前日白天所经之处,忽听得有脚步声从身旁经过,原来是两名黑衣卫士。其中一人道:“魏宗主深夜相招,不知何事!”另一个道:“你是成坤的好朋友,听说成坤已被魏宗主抓起来了,魏宗主叫你,想来与此有关。”前头那人“哼”了一声道:“成坤那小子太不识相,我可救他不得。”

  岳呜珂心头一动,知道这两人口中所说的“魏宗主”乃是魏忠贤,而成坤则是先帝常洛的侍卫班长。心想:成坤虽是宫中侍卫,还不失为一个忠心正直的人,怎么先帝一死,魏忠贤多少大事不管,就先要抓他?又想:我正要去找那魏忠贤,何不随这两人进宫一看。

  岳鸣珂仗着绝顶轻功,暗暗缀在二人身后。听他们谈谈讲讲,知道这二人乃是魏忠贤心腹,又知道自昨日起,西厂也归魏忠贤管了。只有锦衣卫还自成系统,掌在内廷校尉龙成业手中。

  岳呜珂随着那两名卫士弯曲曲的走了一大段路,走到了一所圆伞形屋顶的殿宇之前,两名卫士叩门人内,岳鸣珂飘身伏在檐端,偷偷窥探,只见里面一个肥肥白白的太监,端坐当中,四名卫士分列左右。

  岳呜珂猜想这当中的太监必是魏忠贤无疑,心头火起,手指插入暗器囊中,但一想朝廷自有王法,我若暗中把他杀掉,熊经略必然怪责。迫得忍住。那两名卫士叩门人内,向魏忠贤见过了礼。只听得魏忠贤道:“玉成董方,你们来了?你们可知道成坤在这里么?”两名卫士“嗯”了一声,魏忠贤道:“玉成,你一向是成坤的副手,御前侍卫的副侍卫长?是么?”玉成应道:“奴婢虽是成坤的副手,但和他一向不和。”魏忠贤道:“没有争吵过吧?”玉成迟疑一阵,道:“没有,但心里不和。”魏忠贤“唔”了一声,又道:“董方,你是和成坤同时进宫的,在御前侍卫中,你和他交情最好,是吗?”董方急忙跪下叩头,回道:“奴才只知有魏宗主。”魏忠贤笑道:“很好!”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即带侍卫从侧门走了。

  过了片刻,侧门再开,出来的却不是魏忠贤那班人了,而是另两名卫士,押着成坤走出。岳呜珂一瞧,仅仅相隔两日,成坤已是形容憔悴,手脚都带有镣铐。那押解他的卫士将他带到屋内,笑道:“你的好朋友保释你了,去吧。”但却并不给他解开镣铐,便自走了。

  王成满脸笑容,扶成坤坐下,殷勤问道:“没有受苦吧?”成坤冷笑一声,却不言语。董方道:“大哥,自古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和魏忠贤相抗?”成坤怒道:“谁和他相抗,我就不明白他为何放不过我?”王成道:“大哥,我们担着身家性命关系,保你出来,只求你说一句实话。”成坤道:“小弟感激不尽。你要我说什么实话?”王成道:“先帝去世之日,你在养心殿伺俟。那时他正召见卓继廉的孙儿,你可知道他们说些什么话!”成坤道:“听不清楚。”董方道:“有没有说及魏宗主?”成坤道:“我在门外。”王成道:“后来那个刺客逃来,皇帝为什么把他放了?”成坤道:“这我更不知道。”董方道:“先帝是不是食了红丸之后不久就病情恶化?这个你总该知道了吧?”成坤道:“先帝第一日食了红丸,精神转好,第二日食了红丸,不久便突发高热,就在养心殿内死去。这个我已对魏忠贤说了。”


作品集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