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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陷陕(8)



  蒲天河在室内发了半天怔,越想越不是味儿,他极想去找娄骥,向他解说一番,可是这些话怎能说出口?

  想到娄氏兄妹对于自己的许多恩情,自己竟是无以为报,而娄小兰那种天姿国色的美妙佳人,眼看就将是自己的妻子,而半途中,竟然会生出如此不幸的事情来。

  虽然,自己只要老下脸来,照样可以与她结成连理,共享神仙美眷,可是,对于别人尚可,对于自己所心爱的人却怎能相欺?万一以后为她发现了事实,岂不更看低了自己为人?可是……

  可是,自己又怎能事先但白地告诉她这件事?真要告诉了她,岂不要伤了她的心?

  所谓美满的婚因,在于男女双方的清白健全,自己婚前先已埋下了如此污点,坏了清白,怎可望来日的幸福?

  “不!绝不能告诉她!”

  蒲天河长叹了一声,他是一个志节观念极重的入,这件事实在是使他一想起来,就感到罪恶深重。

  这件事既然说又不能说,不说又不行,明日订婚已不必再谈,自己再留在此,实在是失去了意义,不如走了吧!

  想到这里,内心实在是烦得厉害,记得上一次误会文素姬为娄小兰之故,自己也曾留书而去,此事始终令自己惭愧。

  却未曾想到,一波方平,一波又起,这一次依然是为了文素姬,第二次留书出走,形同戏剧,未免幼稚可笑,可是舍此别无良策,真正是恨恼人也。如此看来,那文素姬真正是自己命中的魔星,害人匪浅!

  他一个人凭窗痛想,真可说“痛定思痛,痛何如哉!”直到了傍晚时分,阿力为他送了饭菜进来。

  平日此时,娄骥定必来此与自己共食,相谈甚欢。今日却自己一人,看起来,那娄骥定必是生自己的气了!

  这种感触,使得他愈发不是味儿,草草食毕,天色已渐渐黑了。

  蒲天河把属于自己的少许衣物打点了一个行李,想到了娄氏兄妹的恩情,真不舍就此而别。

  他于是留下了一封长信给娄骥,声明自己是迫不得己,不得不作别而去,尤感愧对娄小兰的知爱,来生犬马也必报他兄妹的宏恩!

  信写好了,掷笔而起,总觉得如此作,有欠光明,他自忖道:“也罢,如果此刻娄骥来到,我就当面跟他说个清楚,再为作别,以免他事后又骂我无情。君子行事理应光明磊落!”

  想到此,又勉强等了一个更次,始终未曾见有什么动静,他内心此刻真是矛盾极了,又想走,又想留下来,心神几经交战,他才拿定了主意,把书信留在桌上,背好行李,带起了他那一把五岭神剑,推窗向外望了望,只见月夜无人,正是夜行人出没的良机。

  “走吧!”他对自己说了一句,遂腾身飘窗而出。

  身子飘落地面,前行了里许左右,已然来到了娄宅墙边,忽然心中一动,忖道:

  “糟了,我莫非也不跟木尺子打个招呼么?”

  想着便又折回身子,穿房越脊,来到了本尺子居住处,月夜之下,但见他那一扇窗子半开着。

  蒲天河心中不由暗想,此老真个是疏忽,睡觉之时,竟连窗子也不掩上,莫非不怕人来,把他那枚“绿玉匙”偷走么,

  想着已经飘飘地来到了室内,只见室内空空如也,并不见木尺子的人影,书桌上只留青灯一盏,为风吹得晃来晃去,时明时灭。

  蒲天河心中一动,暗想他上哪里去了?

  他心中想着,再一细看,敢情原来非但是他人不在,就连他随身的那一点破家当,也是都不见了。看来,很可能这老头也和自己一样,是不告而别了吧?

  想着,心中实在是奇怪,虽说自己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并无深交,但是在名份上来说,到底有师徒之谊,怎么他说一声走,却连自己也不知照一声,看来真是未免寡情了些!

  当下,他又耐下心来等了一阵子,仍不见人来,他断定木尺子必是走了,他定是担心他那一大笔财富,私自取宝去了。

  想罢,就信手抽出笔来,在一张纸上留了几个字,定了后会之期,这才翻窗而去。

  天空,有几颗小星,明月光宇,夜凉如水,蒲天河一路驰来,翻过了高大的院墙来到了门外小桥。

  他本有一匹马,却遗落在乌衣教内,犹记得前次偷马盗剑之荒唐,这一次只有靠自己双足行走了。

  午夜,疾风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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