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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载记·第二十二章(5)

  纂将伐秃发利鹿孤,中书令杨颖谏曰:“夫起师动众,必参之天人,苟非其时, 圣贤所不为。秃发利鹿孤上下用命,国未有衅,不可以伐。宜缮甲养锐,劝课农殖, 待可乘之机,然后一举荡灭。比年多事,公私罄竭,不深根固本,恐为患将来,愿 抑赫斯之怒,思万全之算。”纂不从。度浩亹河,为鹿弧弟傉檀所败,遂西袭张掖。 姜纪谏曰:“方今盛夏,百姓废农,所利既少,所丧者多,若师至岭西,虏必乘虚 寇抄都下,宜且回师以为后图。”纂曰:“虏无大志,闻朕西征,正可自固耳。今 速袭之,可以得志。”遂围张掖,略地建康。闻傉檀寇姑臧,乃还。

  即序胡安据盗发张骏墓,见骏貌如生,得真珠簏、琉璃榼、白玉樽、赤玉箫、 紫玉笛、珊瑚鞭、马脑钟,水陆奇珍不可胜纪。纂诛安据党五十余家,遣使吊祭骏, 并缮修其墓。

  道士句摩罗耆婆言于纂曰:“潜龙屡出,豕犬见妖,将有下人谋上之祸,宜增 修德政,以答天戒。”纂纳之。耆婆,即罗什之别名也。

  纂游田无度,荒耽酒色,其太常杨颖谏曰:“臣闻皇天降鉴,惟德是与。德由 人弘,天应以福,故勃焉之美奄在圣躬。大业已尔,宜以道守之。廓灵基于日新, 邀洪福于万祀。自陛下龙飞,疆宇未辟,崎岖二岭之内,纲维未振于九州。当兢兢 夕惕,经略四方,成先帝之遗志,拯苍生于荼蓼。而更饮酒过度,出入无恆,宴安 游盘之乐,沈湎樽酒之间,不以寇仇为虑,窃为陛下危之。糟丘酒池,洛汭不返, 皆陛下之殷鉴。臣蒙先帝夷险之恩,故不敢避干将之戮。”纂曰:“朕之罪也。不 有贞亮之士,谁匡邪僻之君!”然昏虐自任,终不能改,常与左右因醉驰猎于坑涧 之间,殿中侍御史王回、中书侍郎王儒扣马谏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乘之主 清道而行,奈何去舆辇之安,冒奔骑之危!衔橛之变,动有不测之祸。愚臣窃所不 安,敢以死争,愿陛下远思袁盎揽辔之言,不令臣等受讥千载。”纂不纳。

  纂番禾太守吕超擅伐鲜卑思盘,思盘遣弟乞珍诉超于纂,纂召超将盘入朝。超 至姑臧,大惧,自结于殿中监杜尚,纂见超,怒曰:“卿恃兄弟桓桓,欲欺吾也, 要当斩卿,然后天下可定。”超顿首不敢。纂因引超及其诸臣宴于内殿。吕隆屡劝 纂酒,已至昏醉,乘步輓车将超等游于内。至琨华堂东閤,车不得过,纂亲将窦川、 骆腾倚剑于壁,推车过閤。超取剑击纂,纂下车擒超,超刺纂洞胸,奔于宣德堂。 川、腾与超格战,超杀之。纂妻杨氏命禁兵讨超,杜尚约兵舍杖。将军魏益多入, 斩纂首以徇曰:“纂违先帝之命,杀害太子,荒耽酒猎,昵近小人,轻害忠良,以 百姓为草芥。番禾太守超以骨肉之亲,惧社稷颠覆,已除之矣。上以安宗庙,下为 太子报仇。凡我士庶,同兹休庆。”

  伪巴西公吕他、陇西公吕纬时在北城,或说纬曰:“超陵天逆上,士众不附。 明公以懿弟之亲,投戈而起,姜纪、焦辨在南城,杨桓、田诚在东苑,皆我之党也, 何虑不济!”纬乃严兵谓他曰:“隆、超弑逆,所宜击之。昔田恆之乱,孔子邻国 之臣,犹抗言于哀公,况今萧墙有难,而可坐观乎!”他将从之,他妻梁氏止之曰: “纬、超俱兄弟之子,何为舍超助纬而为祸道乎!”他谓纬曰:“超事已立,据武 库,拥精兵,图之为难。且吾老矣,无能为也。”超闻,登城告他曰:“纂信谗言, 将灭超兄弟。超以身命之切,且惧社稷覆亡,故出万死之计,为国家唱义,叔父当 有以亮之。”超弟邈有宠于纬,说纬曰:“纂残国破家,诛戮兄弟,隆、超此举应 天人之心,正欲尊立明公耳。先帝之子,明公为长,四海颙颙,人无异议。隆、超 虽不达臧否,终不以孽代宗,更图异望也,愿公勿疑。”纬信之,与隆、超结盟, 单马入城,超执而杀之。

  初,纂尝与鸠摩罗什棋,杀罗什子,曰:“斫胡奴头。”罗什曰:“不斫胡奴 头,胡奴斫人头。”超小字胡奴,竟以杀纂。纂在位三年,以元兴元年死。隆既篡 位,伪谥纂灵皇帝,墓号白石陵。

  隆字永基,光弟宝之子也,美姿貌,善骑射。光末拜北部护军,稍历显位,有 声称。超既杀纂,让位于隆,隆有难色。超曰:“今犹乘龙上天,岂可中下!”隆 以安帝元兴元年遂僭即天王位。超先于番禾得小鼎,以为神瑞,大赦,改元为神鼎。 追尊父宝为文皇帝,母卫氏为皇太后,妻杨氏为皇后,以弟超有佐命之勋,拜使持 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辅国大将军、司隶校尉、录尚书事,封安定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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