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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送考何桂柱设宴 强承欢吴翠姑侑酒(3)



  伍次友本来有点拘束,见她大大方方的,自觉好笑,忙道:“我本不在乎这些个,不过既摆下了,大家随便一乐───不必拘束,大家同坐罢。”说着起身端起门杯递了过去。

  翠姑忙站起来双手接过,用手绢捧着喝了,谢了坐,斜欠着坐到伍次友侧面,低头抿嘴而笑。半响才道:“多承公子厚意,不过既叫了我来,还是公子多饮,红妆佐酒便是。”说着,从怀中丝囊里取出一柄箫来,“你们尽自吃酒,我吹箫助兴!”

  明珠本也擅长吹箫,见那箫嵌金镶玉、光泽耀眼,不由技痒,说道:“姐姐不弃,不如我来吹箫,姐姐清唱岂不更好!”桂柱拍手笑道:“好!”伍次友也笑道:“只是我们叨光得紧了。”

  明珠端箫到口,笑问:“姐姐,唱一段什么?”翠姑想了想说:“唱一段汤学士的《妆台巧絮》吧。”明珠道:“好。吹《五供养》调。”伍次友不通此道,只呆呆地听。那明珠五指轻舒,呜呜咽咽的箫声飘然而出。翠姑流波一盼,赞道:“好箫!”便按着拍节而唱道:

  相逢朋之,这一段春光分付他谁?他是个伤春客,向月夜酒阑时。人乍远,脉脉此情谁识?人散花灯夕,人盼花朝日。着意东君,也自怪人冷淡踪迹!

  唱罢举座欢笑,明珠打诨道:“似姐姐这般人品谁肯对你'冷淡踪迹'?”何桂柱道:“这词儿太雅。我倒觉得前日你唱的什么'说鬼话'不错。”明珠噗嗤一声笑道:“必是'占鬼卦'了!”说着便又吹了起来,翠姑唱道:黄昏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何处与人闲磕牙?望穿秋水,不见还家,潸潸泪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恨他,手拿着红绣鞋儿占鬼卦!”

  一曲唱完,明珠先就叫了声"好",伍次友也笑道:“不错,雅俗可以共赏───什么叫'红绣鞋儿占鬼卦',倒要请教。”翠姑嗫嚅了一下,未曾开口。桂柱却道:“这个小的知道───丈夫出了远门,娘儿们盼着回来,又不好意思去问卦,拿着红绣鞋撂在地下占卜,正过来的就是男人要回来了,翻着的就是一时回不来───可是不是?”这番粗俗不堪的解说倒也十分透彻,众人无不失笑。明珠忽然想起,问道:“大哥方才说功名有意思没意思的话,不知这没意思怎么讲?”伍次友道:“兄弟,我来告诉你。”话音刚落,忽听门外有人说:“兄弟们一味快乐,怎地就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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