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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囚笼弘时能狡辩 审逆子雍正不容情(3)



  雍正回过头来对图里琛说:“你先出去。”他也感到自己的声音像是有点儿颤抖,身子也在不停地抖动着。他勉力镇定了一下,盘腿坐到了炕头上说:“你先起来,坐下说话吧。”

  弘时听雍正的口气似乎是不那么严厉,甚至还带着平日里少有的温和,他的心放宽了。叩头起身,在靠门口处找到了一个小杌子坐了下来。

  雍正带着干涩的语调说话了:“听你的口气,好像并不知罪,甚至还有点儿委屈,是吗?”

  “是,儿臣确实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儿。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儿臣并没有生出怨怼之心。”他稍微停了一下又说,“儿臣生性不如弟弟们聪敏,办差或者出了差错。但儿臣自问敬上爱下,并没有什么大错。”

  “什么?到现在你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地说没有大错?你使过黑心吗?”雍正心头的火,一下子就被撩拨起来了。他把腿一跷就想下炕,可终究还是忍住了。他用冷得让人发噤的语气说,“八王议政一案里,你充当的是什么角色?你和你十六叔,还有永信和诚诺都说了些什么?陈学海你接见过没有,你们又说了些什么?”

  弘时刚听雍正说到八王议政这事时,还不怎么紧张。他觉得这不过是陈年老账,再说还有什么意思呢?所以他虽然心慌,却并不恐惧。后来听雍正说出了自己曾经秘密接见过的人,才有点把持不住了,知道今天这一关怕是不大好过去。他吞吞吐吐地说:“时间长了,儿子也记不太清楚……”

  雍正张口就截断了他的话:“‘祖制就是八王议政,闹一闹给万岁提个醒儿也并不是坏事’,这话是你说过的吗?还有。你说‘先帝和当今都是圣明天子,万一后世出了个昏君,有了八王议政,能够主持废立之事,于江山社稷还是有好处的’!这话有吗?”

  弘时万万想不到,连自己最隐秘的话都让皇上给端出来了,顿时觉得如芒刺在背,他硬着头皮说:“这不过是儿子当时的一些蠢想法。儿子想着恢复祖制本是堂堂正正的事情,圣躬独裁,遇上个昏君就会坏了江山。皇上要是不说,至今儿子还不明白这样做是错的呢……”

  “巧言令色!”雍正沉闷地说着:“你别想和朕打马虎眼儿!你私调他们进京,又调唆他们说出这些话来。睿亲王不与你们串连,你就把他安排到远远的璐河驿去。你一心一意地害怕弘历会成了太子,自量才德都不如他。所以才要控制八王,亲掌上三旗,坐定了摄政王的位子,再来与他平分秋色!你忌妒弘历,是吗?”

  弘时连连摆手,他仰起脸来看着雍正说:“阿玛呀,儿子纵然不肖,可怎么会忌妒自己的弟弟呢?”

  “不妒忌?那好啊。你就向朕说说,你府里的谢师爷现在哪里?他到河南山东等地都干了些什么?”

  弘时惊恐地看着皇上,又躲闪着他那刀子似的目光。他的两只手,下意识地攥住了身下的小杌子,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阿玛的话儿子听不懂。我府里是有一个谢师爷,可是他发痧死了……”

  “只怕他不是发痧吧!”雍正带着不容置辩的口气说,“他联络匪盗,两次堵截追杀弘历。事情既然没能办好,他自然是不能留在世上的——你别忙着申辩!你那个旷师爷,却比姓谢的聪明。他生怕自己当了谢师爷第二,昨天下午就盘了你的一处当铺想逃之夭夭,可却被图里琛拿住了。他也没有你的嘴硬,连同你魇镇朕和弘历的法物,连同你勾结巴汉格隆图谋要你皇阿玛性命的事,他也全都招了。朕问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吗?”

  弘时突然狂叫着:“不,皇阿玛,你说的一定是弘历!他是见我主持韵松轩事务,心怀不满,又小心忌妒,这才设计陷害我的!”

  “算了吧,演这场戏是给你的阿玛看的吗?弘历替你开脱说情,你反倒来攀咬他,你可真算得上是个大好人!你的事,说出来全部让人发指。你怕隆科多揭发你下令闯宫的事,所以就叫他背土布袋;你怕阿其那情急了把你的丑事张扬出来,就遣散了他的家人,还故意地不给他治病。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你宁肯让你的阿玛背上不义的罪名,背上杀弟和屠功臣的罪名!你你你,你还算是个人吗?!上苍白给你了一张人皮!人应有五伦: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这就是镜子!你照照这面镜子里你的面孔,还有一伦半伦的吗?还像个人样吗?张廷璐科场作弊,是受了你的委托才办的;可事情败露后他被处以腰斩,你那时整天围着朕转,却为什么没有一言相救。甚至连一句为他减刑的话也不说?像你这样的东西,做坏事也没有一点章法,哪个人跟了你不要留上一手?哪个人肯去替你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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