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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响马为的图大计 作假戏谁见也心惊(2)



  办好了这件事,弘历自己心里也很痛快。他看着秦凤梧说:“我奉旨出京办差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从来都是微眼出访的。看来,这脾气让别人全都摸透了。你前天说得对,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你出去告诉程荣青,让他派人去通知李绂接我。真是放着福份却不会享受,我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堂而皇之地走进京城呢?不过,到了北京后,路上的事,你们一字都不准提!”

  弘历说得还真是不错,李绂一接到滑县送来的信,就马上派了人马来迎接宝亲王。他让自己的中军,日夜守护在弘历身边。还下令给他,叫他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不准离开室亲王爷一步。弘历坐的,是总督府的八抬绿呢大轿。李绂知道宝亲王怕热,还专门让人把大轿改装了。轿顶加上一把曲柄伞,打开顶盖,俨然就是王爷的乘舆;合上顶盖,又可以遮风避雨。不管是吃的,喝的,用的,看的,以及快马传递的水果冰块,全都由李绂安排好了。此外,李绂还派了一营兵马,紧紧地跟在宝亲王后面,相隔半里,随时策应。因此,他最后的这八百里路程,不但一个贼影也看不到,还满身心的都是快意。

  北京到了,弘历按规矩住在潞河驿。刚刚洗涮完毕,礼部尚书尤明堂就来请见。这位先朝老臣,如今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他早在康熙三十三年就中了进士,足足地做了二十多年的京官。直到康熙晚年户部清理亏空时,才由十三爷允祥把他从郎官中提拔出来。这几年,他不声不响地在礼部当尚书,也不言不语地在帮办着中央机枢重务。要说起皇上对他的宠信来,还远远地超过田文镜呢!可是,弘历没有料到,他进门之后,还是照着规矩,向弘历叩安行礼。他自己笑着说:“奴才是汉军镶黄旗旗下,也就是主子的包衣奴才。四爷您不让我行礼,奴才就得好多天安不下心来,就算是主子赏奴才一个安心好了。原先工部郎官瞿家祥,是庄亲王的门下。有一次他去见庄亲王,王爷说了声‘免礼’,他也就没有行礼。可回到家里,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觉得以后还怎么再见主子呢?越这样想,就越是觉得没脸。到后来,竟然精神恍惚,一病不起了。还是他的儿子去求了庄亲王爷,庄亲王就来到他的病榻前,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骂了声:‘你这个狗娘养的,装的什么病?快,起来给爷办差去。’这一骂,倒把他的病治好了。所以,人什么病都可能有,可就是不能有了心病啊!”

  他说得虽然罗里罗嗦,可那认真的样子却让人觉得可敬。弘历高兴地叫人送上了冰镇的荔枝,亲手剥了皮给他吃,又问道:“我前时看到邸报,你不也跟着皇上去了奉天吗?怎么今天却是你来接我?三哥现在是在城里还是在园子里哪?张相如今可好?”

  尤明堂说:“回四爷,我是准备好了要跟皇上去的。可后来礼部的满尚书阿荣格说,他父亲的墓就在盛京,他想顺便给父亲修修墓。皇上准了,我们也就换过来了;三爷如今是里里外外地忙,这会子正进宫给娘娘请安;廷玉相公一天要看十几万字的折子,要写了节略送给三爷看,还要接见外省进京的官员,也真够他忙活的了。唉,我们朝廷上下,亏得有这么个人,不分昼夜地只知道办差。要是我,早就累得骨头架子都散了。奴才刚才还见着了他,他大概很快就会来看四爷您的,说不定还会和三爷一块过来呢。”

  弘历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些迹象表明,三哥近来不但很受父皇的赏识,还升格为“盛郡王”。他曾经有几次看到过皇上对自己的朱批,说的也全都是夸奖弘时的话:‘三阿哥处事之干练,不在你之下’;‘此等细心处弘时能够体察,朕甚感慰藉。有子如此,朕复何忧?但愿你们兄弟皆如此心,则实为国家社稷之福也’;‘三阿哥浮躁之风,今罕见矣’……诸如此类的话题,皇上屡屡发给自己看,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当然,雍正皇上也说过:‘弘历,你要懂得为君之难,要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即是如此,也难免出错,若粗率大意,就更不可谅了’;‘你是国之瑰室,要善自珍爱’;‘放胆去做好了,你但存了正大之心,朕绝不会朝三暮四的’。看来,皇阿玛对弘时和对自己,都有很好的看法。二一添作五,既不偏,也不向。他到底心里属意在谁呢?想想前朝太子,康熙是多么地疼爱呀,可是到最后,到底还是废了。现在三哥在到处收买人心,皇阿玛又这样地信任他,再想想路上发生的事情,他真觉得不寒而栗。他试探地对尤明堂说:“我这次出去之前,就知道皇阿玛身子不爽,真替他担心。这次在南京也考查了不少医生,可总没见到一个真正可信的。十三叔我也总在惦记着,不知他这几天可好了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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