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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卷二百二十一 列传第一百九)(5)

  三十年春,有诏罢矿税。已,弗果行。孟男率同列谏,不报。加太子少保。五上章乞归,不许。时矿税患日剧,孟男草遗疏数千言,极陈其害,言:“臣备员地官,所征天下租税,皆鬻男市女、朘骨割肉之余也。臣以催科为职,臣得其职,而民病矣。聚财以病民,虐民以摇国,有臣如此,安所用之?臣不胜哀鸣,为陛下杞人忧耳。”属其子上之,明日遂卒。南京尚书赵参鲁等奏其清忠,赠太子太保。
  卫承芳,字君大,达州人。隆庆二年进士。万历中,累官温州知府。公廉善抚字。进浙江副使,谢病归。荐起山东参政,历南京鸿胪卿。吏部推太常少卿朱敬循为右通政,以承芳贰之。敬循,大学士赓子也。赓言:“承芳臣同年进士,恬淡之操,世罕能及,臣子不当先。”帝许焉。寻迁南京光禄卿,擢右副都御史,巡抚江西。严绝馈遗,属吏争自饬。入为南京兵部右侍郎,就拜户部尚书。福王乞芦洲,自江都抵太平南北千余里,自遣内官征课。承芳抗疏争,卒不从。万历间,南京户部尚书有清名者,前有张孟男,后则称承芳。寻就改吏部。卒官。赠太子太保,谥清敏。
  李祯,字维卿,安化人。隆庆五年进士。除高平知县,征授御史。万历初,傅应祯以直言下诏狱,祯与同官乔严、给事中徐贞明拥入护视之,坐谪长芦盐运司知事。迁归德推官、礼部主事,三迁顺天府丞。十八年,洮、河有警,极言贡市非策,因历诋边吏四失。帝以纳款二十年,不当咎始事,遂寝其议。以右佥都御史巡抚湖广,言:“知县梁道凝循吏,反注下考,宜惩挟私者以励其余。荐举属吏,不应专及高秩,下僚如赵蛟、杨果者,亦当显旌之。”蛟、果,万历初以吏员超擢者也。诏皆报可。召为左佥都御史,再迁户部右侍郎。赵用贤以绝婚事被讦,户部郎中郑材复诋之。祯驳材疏,语侵其父洛。材愤,疏诋祯,祯遂乞休,不允。御史宋兴祖请改材他部避祯,全大臣体,乃出材南京。祯寻调兵部,进左侍郎。
  二十四年,日本封贡事偾,首辅赵志皋、尚书石星俱被劾。廷臣议战守,章悉下兵部。祯等言:“今所议惟战守封三事。封则李宗城虽征,杨方亨尚在。若遽议罢,无论中国数百人沦于异域,而我兵食未集,势难远征。宜令方亨静俟关白来迎则封,不迎则止。我以战守为实务,而相机应之。且朝鲜素守礼,王师所屯,宜严禁扰掠。”得旨如议。而疏内言志皋、星当去。诏诘祯,止令议战守事,何擅及大臣去留,姑勿问。志皋自是不悦。明年,星得罪,命祯摄部事。祯以平壤、王京、釜山皆朝鲜要地,请修建大城,兴屯开镇,且列上战守十五策,俱允行。后又数上方略。
  四川被寇,祯言:“川、陕接界,而松潘向无寇患者,以诸番为屏蔽也。自俺答西牧,陇右骚然。其后陇右备严,寇不得逞,而祸乃移之川矣。今诸番强半折入于西部。臣阅地图,从北界迤西间道达蜀地,多不隔三舍。幸层岩叠嶂,屹然天险,如镇虏堡为漳腊门户,虹桥关为松城咽喉。关堡之外,或岭或崖,皆可据守。守阿玉岭,则不能越咂际而窥堡。守黄胜场,则不敢逾塞墩而寇关。他如横山、寡石崖尤为要害,皆当亟议防御,令抚镇臣计画以闻。”报可。
  祯质直方刚,署事规画颇当。有欲即用为尚书者,志皋以故憾,阴沮之。而张位、沈一贯雅与经略邢玠、经理杨镐通,亦不便祯所为,言祯非将材,惟萧大亨堪任。帝不听。其后玠、镐益无功,志皋等又请罢祯,御史况上进劾祯庸鄙。帝皆不听。甘肃缺巡抚,祯以刘敏宽名上。给事杨应文言敏宽方坐事勘,不当推举。帝以诘祯,祯言:“前奉诏,敏宽须巡抚缺用,臣故举之。”帝怒祯不引罪,调之南京。后考察,南京言官拾遗及祯,遂命致仕。
  久之,起南京刑部尚书。逾年复引疾,不俟报径归,帝怒。大学士叶向高言:“祯实病,不可深责。十余年来,大臣乞休得请者,百无一二。李廷机、赵世卿皆羁留数载,疏至百余上。今尚书孙丕扬、李化龙又以考察军政疏不下,相率求去。若复踵祯辙,实伤国体。诸臣求去,约有数端。疾病当去,被言当去,不得其职当去。宜曲体其情,可留留之,不可留则听之。”帝竟夺祯职闲住。未几卒。
  丁宾,字礼原,嘉善人。隆庆五年进士。授句容知县。征授御史。大学士张居正,宾座主也,诬刘台以赃,属宾往辽东按之。宾力辞,忤居正意,去官。万历十九年,用荐起故官,复以忧去。起南京大理丞。累迁南京右佥都御史兼督操江。江防多懈,宾率将校乘一舟往来周视,增守兵戍要害,部内宴然。南卫世职率赴京师请袭,留滞不得官,宾请就南勘袭。妖民刘天绪左道事觉,兵部尚书孙鑛欲穷治之,诏下法司讯鞫。宾兼摄刑部大理事,力平反,论七人死,余皆获释。召拜工部左侍郎,寻擢南京工部尚书。自上元至丹阳道路,尽易以石,行旅颂之。数引年乞罢,光宗立,始予致仕。
  宾官南都三十年,每遇旱潦,辄请振贷,时出家财佐之。初以御史家居,及丁忧归,连三年大饥,咸捐资以振。至天启五年,复捐粟三千石振贫民,以资三千金代下户之不能输赋者。抚按录上其先后事,时已加太子少保,诏进太子太保,旌其门。以年高,三被存问。崇祯六年卒,年九十一。谥清惠。
  赞曰:南京卿长,体貌尊而官守无责,故为养望之地,资地深而誉闻重者处焉。或强直无所附丽,不为执政所喜,则以此远之。袁洪愈诸人类以清强居优闲之地,不竟其用,亦以自全。干时冒进之徒,可以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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