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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侄儿矫诏骗叔父 刁皇帝强词护孤臣(3)



  允禄说:“那是自然,你们俩是同年嘛。听说他递了密折弹劾田文镜的十大罪状,你们俩的见解一致,一定谈得不错。你手头上弹劾田文镜的折子写好了吗?我告诉你,先不要拜发,这事我们以后再说。这阵子我太忙,稍过几天就消停了。你说的那个杨名时我不大熟悉,他是从贵州来京的吗?他们现在都到午门那边去了,你上那里找他吧。”

  此时,东方已经大亮。隆宗门外天街上,打扫得一尘不染。晨色中,乾清门前分外端庄肃穆。几十名侍卫服色鲜亮,纹丝不动钉子一样地站在巍峨的乾清门外,使这空旷而又寂寥的天街,平添了一种肃杀之气。远远看去,只有军机处的几个小章京在指挥着一群笔贴式,忙着搬运文书。他们瞧见十六爷走了过来,一个小章京忙迎上去说:“十六爷,您怎么才来呀?方才有旨,说您一到就请立刻去养心殿见万岁,您快请吧。方先生、张相和十三爷早就进去了。”

  允禄一听说别人都来得这么早,忽然有一种大事临头的感觉:“啊?你们十三爷今天也来了?三贝勒呢?”

  “回王爷,十三爷昨天夜里就住在军机处,要不我们怎么会搬出文书来给他腾住处呢?三贝勒也进来快半个时辰了。”

  允禄这才真的着了急,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养心殿。雍正正在东暖阁里和几位大臣们说话,见到允禄进来,高兴地说:“好,好,好!咱们的大管事王爷到了——免礼吧,你过去和允祥坐在一起好了。”

  允禄这才偷空打量了一下暖阁里的人们。只见张廷玉和鄂尔泰站着,弘时则跪在大炕边上,而方苞和允祥却都坐在雕花隔栅前的瓷墩上。他向皇上行了礼,这才走过去坐在了允祥下首,笑着说:“我还以为我来得最早呢,哪知却落在了各位后边。”

  今天雍正的心情似乎十分好,他微笑着喝着xx子说:“今年是个吉利的年头啊!李卫那边很顺手,江南、浙江两省已经在推行火耗归公。养廉银子发下去,火耗银子收上来,藩库里比平常年境多收了四成。从各州府县里奏上来的密折看,官场里并没有多少闲话。没有人敢聚敛,也没有人敢懈怠。尤其是训导、教谕这些个穷瘦官职,还有那些个没人想干的穷州县,如今都安置得很好。许多油水特多、难处也特大的官缺,现在是大家抢着干,因为那些地方毕竟比别处多一点养廉银子嘛。李卫又抽出钱来设了些义仓,周济衣食无着的穷民。赋均、讼平、吏清,这是朕早就盼望着的盛景了。现在刚开了个头,就官吏满意,百姓满意,朕自然更是高兴了。田文镜那边比李卫难,因为河南的民风刁悍不纯,官场里更是混账。田文镜呢,又心高志大不甘落后,把官绅一体纳粮和火耗归公这两件大事,来了个双管齐下,务必要在麦收之前全都办完。这样一来,就引起大家不满,也很有些参劾田文镜的折子。不过,朕看都是些微末小吏们在嚼舌头。大员里头,只有一个黄振国,他治理着藩司衙门。朕看,他也是因为田文镜堵住了他的发财门路,才发这个小私意儿的。所以,朕驳了下去,交给田文镜,让他随意处置去。”

  正说话间,太监高无庸托着一个大条盘,给大家端来了参汤。看样子,是雍正早就吩咐过的,每人一碗。允禄是刚刚进来的,雍正便说:“把弘时的那一碗给了庄亲王。咱们清室有家法,越是亲近,就越是要‘形远’。”

  弘时连忙站起身来,端着参汤笑嘻嘻地给允禄送去,回来又跪了下来。

  允祥说:“皇上,近来弹劾田文镜的折子不少,他的处境不大好啊。”

  雍正端着参汤喝了一口说:“有人弹劾也不见得都是不好,大家都夸赞的也未必就真好。当初在户部催交亏空时,你不也是弄得冤声载道,最后还被圈禁了吗?那些个好好先生,那些个有党援的人,哪怕是做了芝麻大的一点小事,就马上有人出来为他歌功颂德,吹的比西瓜还要大。所以,人主和宰相们,要特别留意保护孤臣。他为朝廷办差不避怨嫌,身处四面楚歌之中,还能架得住主子的不体谅,不关爱?朕和你都是当过孤臣的,见了这情景,只能驰援,只能帮他解围,千万不能因为一点小差错就掩盖了他的大节。孤臣难当,保护孤臣的才是能主贤相!蔡珽在云南就压制杨名时,告了他贪墨。朕说,你拿出证据来再说话。观风使孙嘉淦在云南,蔡珽也说他不好。朕说蔡珽,看来天下就你一个是好人,那么朕就真的是瞎了眼了!所以,朕索性把孙嘉淦留在云南,还为他专门设了一个观风使衙门。只怕这样一来,云南的贪渎之风还会更好一些。”

  弘时见有了话缝,便磕了个头说道:“皇阿玛,儿臣听说,杨名时有大儒之名,却无大儒之实。他不但反对改土归流,连火耗归公。养廉制度也都是不赞成的。其实,他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罢了,请皇阿玛留意,不要上了他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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