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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阿哥臂上能跑马 老探花附恶得报应(3)



  弘时见钱名世吓得浑身发抖,二陈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便有意地吊他们的胃口:“这事原来不归我管,是宝亲王亲自掌握的。我听四弟说,部议原来定的都是‘从逆’罪。按大清律,谋逆大案是不分首恶从犯,一律要处以凌迟的。弘历觉得太重了些,他说,几个读书人,又没有谋反的实迹,退回部里让他们重拟。部里改成了‘斩立决’,四弟还嫌定得重了,又改成‘绞立决’呈给皇上。他还说,如今京师谣言很多,从轻发落就可以堵一堵那帮小人的嘴。”

  允禄听到这里也插言说:“那天我也在场的。皇上说,‘谣言说我刻薄,我才不在乎呢!要堵谣言,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杀人!杀了这些无父无君之徒,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宝亲王一直在劝,皇上才点了头,说‘先放一放再看吧’。”

  弘时接过话头说:“不过,你们三位的诗是有分别的。二陈还有称颂圣德的话,你老钱却纯粹是在拍年某人的马屁。他年羹尧犯了谋逆大罪,你要是不卷进去,那才叫怪事呢!”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三个吓得抖成一团的人,又笑着说,“你们也不要吓成这熊样子。告诉你们,三个人的命都保住了——革职回乡,永不叙用。怎么样,这还算满意吧!”

  三个人一听小命保住了,一齐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响头:“谢皇恩浩荡,谢皇上再生之恩,谢王爷和贝勒爷超生的……”

  弘时看他们这样,又是一笑说:“别忙,死罪虽免,活罪可也不好熬啊。弘晓你过来,我索性拿给你看看吧。”

  这份折子很厚,足有千言上下,乃是刑吏二部写成的。折子前边有一拦“敬空”,那是专门留给皇上写朱批的。只见皇上用他那惯常的狂草写道:

  ……钱名世实为文人败类之尤,名教罪人之首也……早年此人即偷窃名稿,据为己有,为先帝深恶痛绝。朕不过以为是文人无行,偶有贪念而已。岂知他竟如此作恶,朕真不知他所读何书,所养何性……这种文士之匪类,怎配污朕之刀斧?朕即以文词为国法,赐以‘名教罪人’之匾额,示之以世。至于二陈,不过吠声之犬耳,逐其回籍可也。钦此!

  弘晓看了说:“老钱,皇上把你恨到极处了!你可要撑住啊。”

  钱名世本是书香门第,武进望族。他是两榜进士,全家五代里出了七个进士的人。可今天他竟然受到这样的处分,在场的人都不知说什么才好。常言道,士可杀而不可侮。这个“名教罪人”的大匾,要是挂到门头上,不但祖宗脸上无光,他自己没脸作人,就是后世子孙,也都抬不起头,人们将怎样去评论它呢?

  允禄心底最实诚,他看着钱名世的样子很觉得可怜,便说:“老钱哪,看来这事是没法挽回了。你不要急,也不要到处去乱找门子,就是有干言万语,先承受下来。皇上身子不好,又正在火头上,稍等些天,我们想法为你解脱吧。”

  钱名世趴在地上叩了个头说:“多谢十六爷厚爱……我钱名世确实是名教罪人。至于说到口里,写在纸上,或者是挂在大门口,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分别。我认了……说到我的儿孙们,他们不该有这个不争气的老子,我也只好说声对不住他们了……”说罢,他趴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弘时见他这样,也只好说:“我告诉你,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出来,你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的。你想哭,就在我这里痛痛快快地哭吧,哭出来也许会好受一些。哭完了,你就回去,我和十六爷还有正事要办呢。”

  弘晓带着他们几个走了,弘时把十六叔让进上房,又叫人送来了参汤,让十六叔暖暖身子,消消气,允禄心善,一边喝着参汤,一边说:“要说这个姓钱的,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皇上正在气头上,恐怕也处分得太重了些。我一个人的面子不行,找个机会,或者叫上你十三叔,咱们一块去劝劝皇上好吗?”

  弘时却一笑说道:“十六叔,您太实心眼了。这样的事,您还想出头替他们说话吗?”

  “啊?”允禄僵坐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了。过了好久,他才小心地问:“弘时,你说明白些,我怎么听不大懂呢?”

  弘时微微一笑,看着这位老实的十六叔说:“十六叔,钱名世之罪,其实并不全是为了那两句诗,他早就和汪景祺勾结才是真正的原因。汪景祺在狱中招供说,圣祖归天前的一个冬夜,他在钱名世家里闲谈,恰巧天上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这事成了江南冬月里的一大奇观。后来,就传出了圣祖驾崩和雍正即位的消息。钱说反常为妖,这是灾异之兆。后来,当时在场的人都证明,钱并没有说这话。要不然,钱名世只怕要家灭九族呢。说到底,这姓钱的不是个正派人。十六叔,我真怕你动了恻隐之心,出头为他说话,那你可要自讨没趣了。”

  允禄愣怔了一会说:“哦,我原来以为他是位才子,哪知却是个火炭球啊!不说他了,弘时,说说你传旨叫我来的正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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