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男根的亚当(第六章)(9)
时间:2022-10-02 作者:杨志军 点击:次
我开始带着纯洁的好奇关注女人,并极力想知道那里面的秘密,就像我在更小的时候听着收音机总想打开它,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在说话。但在那个时代,那种年龄,这显然是办不到的。于是我着急,我恼怒,我开始摧残自己的理想。我找来几本《苏联妇女》画报,从上面撕下女人的全身像,然后撕下她的头,撕下我断定衣服里面必定有大xx子的**,撕下她的肚腹、她的两腿双脚,再用唾沫把碎片粘贴在一张白纸上。这时候,白纸上的女人已是另一种动物了:双腿在头顶像犄角一样岔开,肚腹连接着脖子,双脚并齐踩着**。我做这事时充满了耐心和乐趣,但只要一做成我就马上毁坏它。不破不立,破就是立。我信奉这教条,讨厌任何一种固定的形式。我喜欢我所着迷的东西永远处在违背常规的变幻之中。大概这是残酷的基因所起的作用,不久我就发现我的心理和生理非常适应暴力的刺激。 上学的路上,我要经过一条阴暗的巷道,两边是居住的人家,常常有打骂孩子的声音和孩子的哭喊从里面传来。要是哭喊的是个女孩,我的小小的还没有长熟的鸡鸡就会慢慢地苏醒过来,顽皮地顶着裤子。我奇怪,我觉得这是一种见不得人的事。我不想这样可又不能不这样。一种不可预知的外力让我神情恍惚,不由自主地要去猜想大人们虐待她的种种手段。我开始***了。我的第一次***是十三岁生日的晚上。白天我在街上看到一个喝醉了酒的老男人,把手伸向一个老女人的屁股狠狠地掐了一把。老女人尖叫着躲开,不仅不发怒反而像个孩子挤眉弄眼地冲那男人扮着鬼脸。我想打孩子一定是要打屁股,想那屁股打起来尤其是她趴着打起来,会格外有一种无法言传的快意。用巴掌打、用竹片打、用皮带打,最好脱了裤子打,打得白晃晃的肉通红一片,那才算没有白打。边打边掐,让她疼痛地惨叫,让她把人脸变作鬼脸,让她把屁股撅起来迎着太阳流淌殷红的鲜血。这时我奋然抓住了我那已经直起腰、抬起头的鸡鸡,谨慎地摩挲。那地方酥痒着,越摸越痒,越痒越想摸。我精神高度集中,紧紧张张,气喘吁吁,潮湿了,潮湿了,造物主第一次润滑了我那包着皮的处子的幼稚可笑的龟xx。我似乎开始了学习游泳的阶段,我有了下水的惊恐。好在那是浅水,我扑腾了一会很快站起来,发现水面仅淹到膝盖,这才放心地舒口气,恢复了原来的心态。 那是1969年,整个夏季我都沉浸在这种无拘无束、放浪自由的臆想中。只有臆想才不会构成罪过。当然还有瞟,瞟就是臆想的前提。我的瞟女人的水平和性想象能力在那个时候出人意料地发展起来,似大水漫漶不尽不绝地扩张而去。在脑海中、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在情驰神纵的意淫领地,山川焕绮,万象横生,我独领风骚,臆造出一个姹紫嫣红的女人国,任我上天入地,恣意而为。感谢社会,如果那时它允许我去光明磊落地接触女人,去公开拥抱,去健康地接吻,去热烈地追求一个令我钟情的姑娘,并对她大声表白我爱你,我决不会有那种关于女人的愤怒而深邃的思索,决不会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和如此丰富的想像力,想不尽,猜不透的女人的肉体啊。在那个蛮荒的时代,给了我多少冬天里的温暖和精神落拓时的欣慰。每逢我需要高呼口号的时候,我总是把伟大等前面几个词喊得山响,然后突然沉寂,在嘴皮上轻轻碰了女人的腿;我总是把敬祝和万寿无疆喊得又尖又硬,而在敬祝和万寿无疆之间默念的却是姑娘或姑娘的某个性部位。压抑时期的发泄竟是政治与情欲的完美统一,是偶像崇拜与生殖崇拜天衣无缝的结合。后来我就这样了,新的刺激转移了我的目标。上完五年级后,我就堂而皇之成了小学毕业生,又在门门功课等于零的情况下进入中学时代。我曾在大街上见到唐老师。她衣服褴褛,披头散发,时笑时嗔,时哭时闹,时而发呆地静默,时而狂歌大海航行靠舵手。她在疯癫状态中迎来了“四人帮”的粉碎。于是她丢弃了静默,笑闹变得无休无止,还夹杂着狂妄的坦诚。一见男人,她就要脱去裤子,先是笑骂,后是追逐。被追逐的男人吓得落荒而逃。每当这种时候,我总是躲在她所看不见的地方,偷窥她的那只剩下一条大花裤衩的***。脱离孩提时代以来,我第一次见识了女人***中除去阴户之外的所有部位,也第一次觉得我的躯壳内外该崛起的正在自然地崛起,该沸腾的正在自然地沸腾,该排泄的正在自然地排泄,该增生的正在自然地增生。又是一次性启蒙,并且空前地真实而残酷。我残酷地希望她多脱几次衣裤,更希望她连那大花裤衩也脱去。可她没有,直到她被汽车撞死也没有。死后一年,我听别人说,她死的时候非常清醒,因为她看见了贺老师。她猛然记起她和贺老师过去的爱情,也记起了贺老师在挨了许多次批斗之后揭发她如何勾引他的谎言。也不知是为了爱,还是为了恨,抑或是爱恨交加,她朝他扑去。结果就在横穿马路时,一辆解放牌卡车阻断了她和他的联系。她的头被撞碎,血浆溅出三丈远,伏卧的身体上是和平安详的花裤衩。遗憾的是,我当时不在现场,一切都只能凭想象拼凑。我拼凑了许多年,还是觉得不怎么完整和准确。我在拼凑中不断地***。以后接触的活生生的女人多了,也就不再去拼凑。只是我有了一个嗜好,喜欢让妻子和红红以及别的女人穿上花裤衩让我抚摸,让我搂抱,并且希望那上面有一朵红色的花,让我亲吻,让我缠绵地去遥想一片飞扬的血浆忽然落下后在地上炸开的美丽情状。多好的时代,多好的血与性的痕迹,在我的记忆深处隐显一派旖旎风光。细细新蒲为谁绿,年年翠阴庭树,月月欲色更多。 当然,除了时代对我的造就之外,我更应该感谢我的经历。我当兵了。禁欲主义的军旅生活让我暂时放弃了对女人的遐想。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养精蓄锐的阶段。拔断筋的崩塌宣告了这个阶段的结束。我走进了苍家人的生活,人在黑森林里体验到了真正的肉搏以及血搏的美妙与残酷。我有了和女人***的机会,并且是那种不必遮人眼目的磊落光明的***。我从和我初交的苍女西乐那里学来了一个男人所必须具有的基本动作。这是我人生的里程碑,是我走向女人天地的伟大的起步。 从起步到现在,重回首,往事堪嗟。假如我因纵欲而短命的话,浮生已经过半。看多了女人的妖妖调调,习惯了她们的娇娇痴痴,亲极反疏,我不再流连光景,尽管那光景如夏花之绚烂。我不再注重女人的柳眼梅腮、樱唇皓齿,不再注重她是红粉牡丹还是甲级芍药,因为我的追求层次远远超出了现实状况,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和我臆想中的形象相吻合,并彻底满足我的需要。我在***,在女人制造的墓地间长驱直入,穿越爱情的黑暗罅隙,奔向死寂的漠原。那儿什么也没有,只有九级漠风吹过时无涯无际的天昏地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