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森林2(4)

　　秦天装作身体未愈，每天都会在乔杉离开之后，去找这位电脑高手学习。花了三天时间，他总算掌握了这项技术。

　　这天，秦天躲在广告牌后面，盯着那家侦探事务所，看着乔杉带着两名助手，脚步匆匆地走远。秦天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乔杉不会中途返回，这才背着双手走进那家侦探事务所的大门。

　　所里只剩下负责接待工作的小马。小马正坐在桌子后面，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看见秦天进来，小马站起身说道：“哟，老爷子，您怎么来了，乔哥正好出去了。”

　　秦天跟着乔杉来过几次侦探事务所，由于不能暴露真实身份，他扮演的是乔杉远房亲戚的角色，几位员工看到他和乔杉关系亲密，对他自然也不失尊重。秦天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对小马说：“我感冒了好些天，门都不能出，可憋坏了，就寻思着出来转一转，乔杉不在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等他。”

　　小马乐了：“正好我闲得慌，咱好好唠一唠，我给您去沏壶茶。”

　　秦天哪有心思喝茶聊天？但又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引起对方疑心，只能耐着性子，听小马乱侃一气，好在这时正好来了一位客户，小马赶紧起身接待，秦天不紧不慢地说道：“别影响了你办正事，我去乔杉的办公室，找本书看看。”

　　小马应道：“好嘞，您去吧。”随即又提醒了一句：“别动他的电脑，乔哥专门交代过。”

　　秦天轻轻把门掩上，静寂无声的办公室里，只有他的心跳声，他启动了乔杉的电脑，破解了开机密码，然后插上一块移动硬盘，开始整体复制电脑上的文件。

　　秦天关掉显示器，拿起一本书，坐在椅子上，一边透过门缝盯着外面正在跟客户交谈的小马，一边不时点亮显示器查看一下复制进度。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那位客户离开了，好在小马并没有来打扰他，而是又全神贯注地玩起了手机游戏。秦天再次查看了一下进度条，还有五分钟，就大功告成了。

　　偏偏就在这时候，乔杉回来了，听到他进门说话的声音，秦天的额头一下沁满冷汗，他屏住呼吸盯着进度条，还剩下三分钟，这三分钟变得如此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透过门缝，秦天看到乔杉朝着办公室走过来，他把手放到移动硬盘上，却犹豫了，也许最关键的内容就藏在这三分钟的文件里……

　　进退两难之际，突然小马在乔杉身后叫道：“乔哥，刚才我接待了一位客户，还没跟你汇报情况。”

　　乔杉掉转身回去，仔细听着小马的讲述，秦天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重新把目光投向电脑屏幕，还剩下一分钟、五十秒、四十秒……

　　小马简短地汇报完情况后，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秦叔来找你了，在你的办公室。”

　　乔杉微微一怔，快步走过去，推开办公室的门，只见秦天站在书架前，正在翻书，他神情轻松，冲乔杉一笑：“我等你很久了。”

　　乔杉盯着秦天的额头，那里有还没擦掉的冷汗，他沉默了很久，目光缓缓落到电脑上。

　　从乔杉那里出来，秦天找到一家网吧，把移动硬盘插到电脑上，仔细查看每一个文件，文件几乎全是和事务所相关的内容，详细记录了这些年接手的每一项业务和破获的每一起案件，还有大量关于推理破案的心得体会，甚至还有一些脑洞大开的天才式犯罪构想。

　　没看过的文件所剩无几，秦天打开了下一个文件夹，这个文件夹看上去平平无奇，连名字都没有。

　　可秦天看到文件夹里的内容时，受到惊吓般猛地一下站起来，一颗心脏几乎跳出了喉咙。55.箭在弦上

　　那个文件夹里，是密密麻麻的文档，每份文档都以人名标记，秦天看到了凌丹的名字，林东城的名字，还有自己的名字……

　　秦天打开了凌丹的那份文档，看到了那个女孩的秘密，记录得极为简略，只有寥寥几个关键词：树叶书签、北回归线、溺水冤魂。

　　这些词汇让其他人看了，恐怕会一头雾水，但秦天看在眼里，却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他颤抖着手，打开了名为“秦天”的文档，里面的关键词更加简单：贺炜、邹凯、养子、冤案……

　　秦天没再去查看其他文档，他不想去窥视别人内心的秘密，那会让他有很深的罪恶感，也许这就是他和乔杉最大的区别。

　　人证和物证都有了，秦天现在只需要把深查和法办乔杉的任务交给韦石就可以了，在前往韦石家的路上，秦天脚步沉重。不知不觉间，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想起了三剑客联手办案的情景，那时的他们满腔热血，意气风发，既相互争锋，又情同手足……

　　秦天走得很慢很慢，想了很多很多，三剑客破案后相拥庆祝的笑语、自己查清冤案后的进退两难、韦石荣升队长后的意气风发、乔杉一怒而去的决绝背影……

　　回忆的场景越拉越近：韦石背着他一路狂奔、他胸口流出的鲜血浸湿了韦石的后背，苏醒后的秦天透过眼帘缝隙看到乔杉充满关切的表情……

　　秦天突然停下了脚步，在暗夜中久久地伫立着……

　　第二天黄昏时分，乔杉开门进来，看到秦天站在窗前，默默地望著外面，乔杉走过去问道：“老秦，你在看什么？”

　　秦天没有任何反应，乔杉提高了声音：“我是不是问错了？我应该问你在想什么！”

　　秦天终于开口，他缓缓说道：“我在想，如果人生可以停在一个自己想停驻的时刻，那该有多好，哪怕生命会因此更短暂，我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乔杉笑了笑说道：“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抒情了？那我问你，你希望你的生命停驻在什么时候？”

　　秦天充满感情地说道：“我希望停在十几年前，那时候的我们热血未冷，那时候的我们还是兄弟。”

　　乔杉说道：“我们现在也还是兄弟啊，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秦天转过身面对着乔杉，问道：“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乔杉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真心话！”

　　秦天沉默片刻，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好，你去自首吧，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我都会原谅你，我还会把你当兄弟。”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似乎并没有让乔杉感到吃惊，他不紧不慢地问道：“老秦，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秦天声音中透出一种沉痛的味道：“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好吧，瞧在你那么认真的分儿上，我现在就去自首，绝对没有二话，可你总得告诉我，我犯了什么事，作了什么恶吧？你不能让一个自首投案的人连自己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吧，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