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败线的颤动
时间:2011-05-09 作者:鲁迅 点击:次
野草集 > 颓败线的颤动〔1〕
板桌上的灯罩是新拭的,照得屋子里分外明亮。在光明中,在破榻上,在初不相识的披 灯火也因惊惧而缩小了,东方已经发白。 然而空中还弥漫地摇动着饥饿,苦痛,惊异,羞辱,欢欣的波涛……。 “妈!”约略两岁的女孩被门的开阖声惊醒,在草席围着的屋角的地上叫起来了。 “还早哩,再睡一会罢!”她惊惶地说。 “妈!我饿,肚子痛。我们今天能有什么吃的?”
“我们今天有吃的了。等一会有卖烧饼的来,妈就买给你。”她欣慰地更加紧捏着掌中
“还早哩,再睡一会罢。”她说着,同时抬起眼睛,无可告诉地一看破旧的屋顶以上的
空中突然另起了一个很大的波涛,和先前的相撞击,回旋而成旋涡,将一切并我尽行淹 我呻吟着醒来,窗外满是如银的月色,离天明还很辽远似的。
我自身不知所在,眼前却有一间在深夜中紧闭的小屋的内部,我自己知道是在续着残梦
“我们没有脸见人,就只因为你,”男人气忿地说。“你还以为养大了她,其实正是害 “使我委屈一世的就是你!”女的说。 “还要带累了我!”男的说。 “还要带累他们哩!”女的说,指着孩子们。 最小的一个正玩着一片干芦叶,这时便向空中一挥,仿佛一柄钢刀,大声说道: “杀!”
那垂老的女人口角正在痉挛,登时一怔,接着便都平静,不多时候,她冷静地,骨立的
她在深夜中尽走,一直走到无边的荒野;四面都是荒野,头上只有高天,并无一个虫鸟
当她说出无词的言语时,她那伟大如石像,然而已经荒废的,颓败的身躯的全面都颤动
她于是抬起眼睛向着天空,并无词的言语也沉默尽绝,惟有颤动,辐射若太阳光,使空
我梦魇了,自己却知道是因为将手搁在**上了的缘故;我梦中还用尽平生之力,要将 一九二五年六月二十九日。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五年七月十三日《语丝》周刊第三十五期。
〔2〕 瓦松 又名“向天草”或“昨叶荷草”。丛生在瓦缝中,叶针状,初生时密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