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否有自由意志？——谈《西部世界》第三季兼谈第四季

　　很多人不喜欢《西部世界》第三季，我猜是这样的，他们觉得这很不西部世界，他们想看的是设定的新奇，其实这部剧集是翻拍啊，哪来的新奇。我们看一部作品主要还是看表达什么，表达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

　　我对第三季评价很高，这一季所展示的是我们现在和将要面临的人类危机，明明这个危机展示的很明显，和每个人都息息相关，为何很多人无法理解这点呢？

　　我对观众的欣赏能力从来不看的那么高，哪怕是人尽皆知的作品，比如《乱世佳人》《阿甘正传》，这些影片观众能看懂了吗？他们大都觉得好励志，实际上这两部作品政治宣传色彩都是极浓的。

　　回到正题，这一季讲的是大数据、算法对人的行为分析及对人类的控制。这里分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人类集体行为分析和玻尔兹曼气动力学一样，根本就不需要关注个体，群体行为是极其好预测的。而且很容易针对人类群体进行规训。就像TIKTOK或者FACEBOOK的推荐算法系统和广告商做的那样。FACEBOOK上的剑桥分析通过对易感人群进行定向投喂极大影响了美国大选。

　　作为群体上的人类来讲，人是很容易被分析和控制的。控制者所实施的行为和能够造成的后果之间能够科学的精确的衡量。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抖音定向投递一个广告，能够产生多少转化，这个数值是可精确预测的。

　　一个野心家，只要他的声音能够投递到足够数量的受众那里，他想依靠这个获得自己想要的，是相当简单的。

　　因为人类本来就是一种不大行的生物，控制他们不比牧羊犬控制羊群困难。

　　第二部分是，大数据在控制着人类个体的命运。前一部分，比如广告投放，是不用考虑具体的个体在想什么，只需要宏观概率上的分布就可以了。但是，大数据同样也是可以用来控制个体的。就像《西部世界》第三季所展示的那样，你的个人信息录入系统中，通过大数据、人工智能、算法，他可以推测你的性格，预测你的未来。

　　这种预测是不需要人工干预的，什么心理学家之类的一概不需要，人工智能的特点就是自学习和拟合嘛。根据算法，只需要知道和你类似情况的人，也许有100万人，基于一定参数建立一个模型，他们表现出的和其他类群人的差异，以及其中大多数发生了什么就够了。传媒和广告上这叫建立用户画像。

　　这玩意简单说来就像科学算命法，以前是四个血型、十二星座、颅相学，后来是布里格斯性格分类法十六种人格。基于人工智能建立的模型会建立的更细，但肯定也不会关注具体个体存在的不同，作为该系统的掌管着只需要能够计算出不同类别之间的统计学差异就够了。

　　说起来这玩意和颅相学是一样的，把收集到的颅骨进行分类，分到有限类别里面，然后比较不同类别人的性格差异。相当的统计学和实证。但是要更细致，甚至说有一定的准确性。

　　通过系统，你被归类为对社会不满的人群，不适合某项工作的人群。你向谁辩解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呢？谁会关心你只是一个不同的个体呢？甚至你不知道你被归为哪类。

　　这在很多作品中都有所展现，比如少数派报告、心理测量者。问题是这并不是科幻作品中才出现的场景，而是人类有能力有动机实现这一场景。甚至可能某些大公司内部就在做这样的事情。控制着你的职务升迁，控制着你的信用数据。

　　这种情况下，系统并不期望你做出超出系统预测的行为，系统讨厌离散数据。只要你在系统中，就有对你的按部就班的处理方法。

　　当你完全可预测的时候，按照期望行事的时候，你的自由何在？

　　对于现在的大部分人，甚至他们看一部电影的时候，都不期望能够从中看到自由。他们看到的煽情、转折、升华都是根据制作者对观众的分析，来为他们量身定制的。他们在制作者期望感动的地方感动，期望兴奋的地方兴奋。

　　回到题目，人是否有自由意志？客观地讲，大部分是没有的。他们的一生一览无余，哪怕不用大数据算法，只需要人的经验。

　　第三季最后，德洛丽丝摧毁了掌控人类大数据的超级电脑，人类获得了自由了吗？当然没有，人类的自由来自人的可以选择。摧毁了超级电脑是给人类解除了枷锁，我期待看到的是摧毁枷锁之后，人类将会怎么办？

　　第四季故事的转进让人失望，因为人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自由的时候，却被host把整个文明摧毁了，接近灭绝。你把人类灭绝了，故事所要产生的变数在哪里呢？

　　故事的发展依赖的人物性格塑造和他的选择，主要host的塑造在前几季都已经完成了，在第四季并无新意，无出人意料之处，变数只能交给人类，编剧也是这么做的，但是表现方法未免太过老套，主角人类依靠对女儿的爱一次次生生死死。

　　每一个人类和host都有他的行为基线或者说核心动力。比如第二季威廉的岳父永生失败在于其行为基线的不协调，这可以和第四季主角靠爱来建立基线相对比，但是这对于整个故事是在展示什么？爱的主题虽然无法质疑但也不能俗套。

　　第四季应该是推动故事发展的过渡季，这里就是美剧规则存在的问题，他为了能够新开一季留下大量悬念，最后填坑的时候才大失所望。

　　所有的故事都是关于人类自身的，无论他拍的是超人、变异人还是仿生人。观众要有这种意识。他们面临的选择和困境必然是人类的选择和困境。人的路最终必然是要回到人类自己手里。

　　当然，这是一种期望。我们无法保证这种期望的实现。

　　也许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的发展，真的像这些作品所描述的那样，人类再无自由可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