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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与甜(2)

    “……我故意激怒皇上,他醒过神来,第一个就会找我算账,可我若是染病,他就算气得七窍生烟,也不好再罚我啦。”魏璎珞微微一笑,面色带着病态的苍白,“毕竟谁都知道,我照顾皇上才会染病啊。”

    叶天士略感意外,仔细一想,又觉得一切合情合理,当下佩服的点头:“姑娘聪慧忠义,旁人难以企及一二,放心,草民一定尽力掩护,不会让你露出半点破绽!”

    魏璎珞笑而不语。

    等到叶天士离开,她才喃喃自语道:“忠义?我不过是借机发泄心里的怒气罢了,谁叫他这样对皇后娘娘……”

    如莲花开于淤泥中,皇后的品性与宫中其他人相比,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纤尘不染。魏璎珞很喜欢她,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将她与自己的姐姐作比较,然后得出结论……这两人很像,无论是品格,还是温柔照顾她时的模样……

    魏璎珞能为了姐姐只身入宫,也能为了皇后怒骂弘历。

    “只是骂人一时爽,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咯……”她轻叹一声,却并不后悔,身旁没人伺候,也不敢让人伺候,她拔开瓶盖,勾了些药膏在手上,艰难的为自己上好药,然后便吹烛睡下了。

    疼痛难耐,魏璎珞难受的翻了个身,那些自己的手够不着的地方,没有上药的地方,又痒又疼。

    ……是谁?

    魏璎珞没有睁开眼,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一只冰凉凉的手落在她的额头上,静静试探她额头的温度,良久才抽离。

    之后,是拔开瓶盖的声音,那只手重新落回她身上,带着药膏的清香,动作又轻又缓,胳膊后侧,脖颈,后肩……那些她自己够不着的地方,他一一为她上药,却又没有越轨半步,后背后腰,这些男人不该碰触的地方,他都没有借机去碰,哪怕她此刻“睡着”,哪怕她就算醒着也不会责怪他。

    是的,这是一只男人的手。

    一个她认识的男人的手。

    瓶盖重又盖上,屋子里寂静下来。

    魏璎珞仍闭着眼睛,身上舒坦了许多,心里却又痒又麻,她不知自己此刻应不应该睁开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看一看他,然后对他笑一笑。

    又怕他如往常一样,落荒而逃。

    直至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的睫毛上,如蜻蜓点水,如猛虎嗅蔷薇。

    魏璎珞极力克制,才能让自己的睫毛不至于如自己的心一样,方寸大乱微微颤抖。

    直至关门的声音轻轻响起,她才睁开眼,叹了口气,抬手捂住自己被吻过的那边睫毛。

    “……这场病。”漆黑的夜里,魏璎珞不由得翘起嘴角,“也不全是坏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叶天士的汤药熬到第十日,侍卫所里,傅恒正翻看着手里一卷兵书,一双手忽然从他身后伸出,蒙住他的眼睛。

    “璎珞,你怎么来了?”傅恒任由她蒙住自己的眼睛,轻易的猜出了对方的身份,笑着问,“你的病大好了?”

    “你怎知是我?”魏璎珞放下手,绕到他身侧,前几日的病痛似乎让她消瘦了一些,愈发显得楚腰纤细,不堪一握。脸上的笑意却动人了许多,她对他的笑,总是与对别人的笑不同,“我大好了,多亏某个田螺公子精心照顾我,每晚都为我更换额头的帕子,用冷水擦手和手臂。”

    “咳。”听到田螺公子这个称呼,傅恒不自然的以拳掩唇,咳嗽了一声,“这人是谁呀?”

    见他装傻,魏璎珞索性跟他一块装傻,面露惊讶道:“不是你吗?”

    傅恒摇了摇头。

    “……那可怎么办?”魏璎珞咬了咬唇,雪白贝齿在红唇上留下几道浅浅白印,“我以为他是你,才许他为我上药,那些地方,我是不允许其他人男人碰的……”

    傅恒闻言一愣。

    “既然不是你,那我就走了。”魏璎珞轻轻一叹,转身离去。

    “等等!”傅恒再也坐不住,起身拉住她的胳膊。

    “……你还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她别过脸不看他。

    “我……”傅恒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与她说什么。

    真是自作自受,何苦要撒那样的谎,如今要如何下台?

    “傅恒!”正在傅恒苦恼之际,好友的大嗓门透门而入,“连熬十天,我快散架了——”

    哐当一声,大门打开,海兰察保持着推门的动作,愣在门口,眼珠子左右移动了一下,讪笑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我这就走,这就走,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哈……”

    “……十天?”魏璎珞忽然回身在傅恒胸口捶了一拳,面颊如同她的嘴唇一样殷红,与其说是愤怒,倒更像是害羞,咬着牙道,“还说不是你!”

    傅恒望着她夺门而去的背影,忍不住提手抚胸,他觉得自己也生病了,这个地方又痒又软,像泡在温汤中,像沐浴在花海中。

    “我真不是故意的。”海兰察见魏璎珞跑了,以为是自己的错,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讨好,“要不……我再替你值一天班?”

    傅恒一拳砸在他胸口,他这一拳头可不像魏璎珞的花拳绣腿,裂石般的力道差点把海兰察给捶吐了。

    “不需要!”傅恒笑道,“你这个大嘴巴!”

    他的心如有花开,层层叠叠,相比之下,另外一个人的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

    “你说什么?”

    养心殿中,又碎了一只茶盏。

    弘历面色难看地坐在床沿:“你说那个贱婢已经回长春宫了?什么时候?她不是还病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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