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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行舟(3)



    一点红皱眉道:接我?

    红衣少女道:你不是约了人在这里见面么?

    一点红道:嗯!

    红衣少女笑道:现在他们因为有要紧的事,所以不能来了,叫我来接你去。

    听到这里,大汉们心里几乎已淌出了苦水原来这些人只不过是约在这里见面的,却害苦我们倒了穷楣。

    只听红衣少女接着笑道:现在我既已来了,你也该走了。

    一点红沈吟道:走

    红衣少女嫣然道:你还不想走?难道想将这里的人都杀光不成?那可真好极了,我一向就喜欢看你杀人。

    一点红再不说话,拉起人的绳子,就往外走,红衣少女朝那驼子和麻子瞟了一眼,忽又皱眉道:你要捉两个人来当狗牵着玩,为何不选两个漂亮的?像这种丑八怪,瞧着讨厌,牵着丢人,不如打发他们回老家吧!

    她的手一扬,那柄小银刀就向驼子咽喉上划了过去,只听铮的一声,黑蛇般的剑鞘格住了银刀。

    红衣少女道:唷!你还舍不得让他们死么?

    一点红冷冷道:我要杀的人,用不着别人动手。

    红衣少女展颜一笑,道:你以为我要和你抢着杀人?

    一点红道:杀人的事,没有人能和我抢的,也没有人敢。

    红衣少女吃吃笑道:你放心,这样的人,我杀人还怕脏了手哩!

    红衣少女一说是来接一点红的,驼子就知道事情不对了龟兹国的叛臣和那吴菊轩既说要在这沙漠客栈中等一点红,为何忽又改变了主意?他们又要叫这红衣少女将一点红带到那里去?这红衣少女的行踪更是诡秘,显见得必定大有来历,像她这样的人,又怎会受龟兹国叛臣的使唤?难道石观音已和他们勾结在一起?驼子和麻子心里已有些惊疑不定,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余地?他们一走出门,却又怔住了。

    门外竟停泊着一艘船。

    在这又神秘,又可怕的沙漠上,无论发生什么惊人的事,他们都不会奇怪,他们实在做梦也想不到会看见一只船的。

    这里已是大沙漠的中心,船是那里来的?只见这艘船长而狭,船头和船尾,都有雕刻得极为细致的装饰,华丽的船舱四面,还悬着珠。

    纵是烟雨西湖上最是逗人遐思的画舫,纵是月影笼纱,夜泊秦淮酒家旁的轻艇,看来也没有这艘船如此华丽。

    这红衣少女,原来就是从这艘船走进屋里去的,难怪全身点尘不染,但这艘船却又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呢?这简直不可思议。

    却听红衣少女道:还发什么愣,上船呀!

    一点红目光闪动,却没有说话。

    红衣少女笑道:你以为这船没法子开航,是么?

    一点红道:嗯!

    红衣少女笑道:你跟我上了船就知道了。

    别人都在留意船上时,驼子却在留意着船底。

    只见船底装着两条细长的板,看来就像是雪橇,却是用极坚韧、极光滑的巨竹削成的。

    上了船后,他又发现这艘船大半都是用竹子建成,船舱是竹编的,甲板也是,是以船身自然特别轻。

    在船下面虽看不到,但上了船后,便立刻可瞧见许多只矫健有力的鹰,蜷伏在甲板上。

    两个红衣童子,正用一大条一大条新鲜的肉,在它们,等人上了船,红衣童子从腰畔解下条长鞭,叭的凌空一抖。

    鹰群立刻冲天飞起,无数银光闪闪的子也被带起,子带动船身,这艘船立刻像雪橇般在平滑的沙地上滑行起来,开始时远很慢,到后来却是滑行如飞,直如御风而行一般。

    驼子和麻子对望一眼,心里不禁都在暗暗佩服船主人构思之奇妙,要知鹰力最强,有时连整只羊都能被它们凌空提起来,数十只鹰要在平沙上带动一只竹制的轻舟,自然并非难事。

    而且鹰的耐性也最大,有时为了等一人死后去吃他的身体,不惜在这人上空盘旋几日几夜。

    是以由鹰来御船,绝不必怕它们半途而废。

    红衣少女笑道:你说,要在沙漠行走,还有比坐这艘船更快,更舒服的么?

    一点红道:哼!

    红衣少女道:而且你若不想见人,坐在这艘船上,就绝不怕被人发现,永远没有人能查得出这艘船行踪的,有些人骤然看到这艘船在沙漠上如风驶过,还以为是海蜃楼,还以为是自己见了鬼呢!

    只听船舱中一人缓缓笑道:所以,沙漠中人都叫这艘船做鬼船。

    这语声缓慢而优雅,随着语声,已有个人自船舱中掀而出,探出半个身子,却又缩了回去,笑道:外面这么大的风沙,红兄为何还不进来?

    这人一张蜡黄的三角脸上,五官却似要挤在一堆了,颔下几根鼠须,却似被火烧过,又黄又焦,长得当真是瘴头鼠目,不敢恭维,谁也想不到那么优雅动人的语声,竟是这种人发出来的。

    驼子和麻子对望一眼,心里暗道:这人莫非就是那位大名!吴菊轩,一点红说他满脸讨厌像,倒真是一点也不错。

    船舱里另外两个人,长得就好看多了。

    两个人俱都锦衣华服,一人国字脸,浓眉大眼,不怒而威,一眼望去,就知道是经常手握重权的人物。

    另一人却是未语先笑,满脸和气,人也长得富富泰泰的,看来就像是个生意做得很发财的大商人。

    这两人身上虽穿着汉人装束,但发黄而微卷,目深而微碧,显然就是那两个龟兹国的叛臣了。

    他们既来到这里,为何又说:因为要事不能来了?

    难道是想将一点红骗到这船上来么?两人一见到一点红,立刻抱拳笑道:壮士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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