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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西平措(8)



    那人还在讲话,局长带着碧秀副队长来到了门外。

    “听清楚了吧?安全第一。从现在开始,我和你的任务就是全力以赴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炸药,排除险情。红宫交给你们重案侦缉队,白宫由我负责,其他建筑和周边建筑由自治区公安厅负责。”

    碧秀点着头,试探地说:“放掉香波王子和梅萨太可惜了。”

    局长说:“刚才领导讲话你听没听?全世界的高僧来布达拉宫就是想知道这个最后的伏藏到底是什么。这个时候怎么能因为我们警察的抓捕而断送‘七度母之门’的发掘呢?尽管香波王子是罪犯,但国家声誉高于一切,佛教徒对仓央嘉措遗言的期待高于一切。”

    碧秀说:“香波王子还有重要同伙,名叫玛吉阿米,一直没有露面,我猜想把发掘‘七度母之门’的消息传出去的人和这个同伙应该是一个人。”

    局长说:“没那么简单,你知道为什么要在圣观音殿召开这个会议?三年前有人在这里打坐修行时就预言了今天的大集结,时间和地点丝毫不差。他说是护法空行给他发了手机短信,当他在檀香木的观世音菩萨面前把手机短信拿给大家看时,多数人不仅不相信,还怪他以物色扰乱人心。空行母的启示只可出现在观想中和梦境里,怎么可能是手机短信呢?我的意思是追查传播消息和发出通知的人是徒劳的,法律注重人证物证,而它给我们提供的却是空行母,你难道会抓一个神来做你的人证?”

    碧秀不甘心地追问:“三年前预言大集结的这个人是谁?”

    局长说:“布达拉宫峰座大活佛的接班人古茹邱泽喇嘛。”

    碧秀说:“谁给他发的短信,按照对方的手机号码往下查呀。”

    局长说:“你以为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查了,发短信的手机号码是空号。更奇怪的是,一离开圣观音殿,古茹邱泽喇嘛手机上的短信便自动消失了。”

    碧秀说:“这里有很多疑点……”

    “一切等大集结完了再说,现在要紧的是寻找炸药。”局长看看表,“赶快行动吧,时间不多了,如果由于我们的失职而让炸药在太阳落山之前爆炸,你和我以及所有对布达拉宫的安全负有责任的人,都得下地狱、变饿鬼。”

    5

    圣观音殿的会议结束以后,参加会议的人都来到布达拉宫彭措多朗大门前的石阶下,迎候来自世界各地的高僧大德、上座比丘。这些比丘有的从自己的国家直接飞往西藏拉萨,有的先到了中国首都北京,再转机到达拉萨。但不管他们从哪里来,都将在同一时刻出现在布达拉宫前。

    作为最主要的东道主,瓦杰贡嘎大活佛在管家的陪伴下站在迎候队伍的前排,无法自已的兴奋让他暂时把炸药即将爆炸的担忧放在了一边。他明白这些客人的到来既不是冲着他,也不是冲着布达拉宫,而是冲着“七度母之门”的伏藏,冲着一对名不见经传的世俗男女。但是毕竟布达拉宫因为拥有“七度母之门”即仓央嘉措遗言而成了世界关注的焦点,这是不期而至的荣耀。

    这时有个官员模样的人过来向他请教:“‘七度母之门’到底是什么?”

    瓦杰贡嘎大活佛说:“简单讲,它是仓央嘉措的遗言,是亟待发掘的伏藏,也是密宗修炼的法门。”

    “还是不明白,能不能详细一点?”

    瓦杰贡嘎大活佛说:“在藏区几乎所有具备活佛转世传承的寺院都有‘七度母之门’的研究者和修炼者。他们各自为阵,以最隐蔽的方式从事着修炼和推动着研究。即使在同一座寺院里,你也无法揣测到底谁跟‘七度母之门’有关系。但是多年来大家都知道,修炼和研究毫无进展,修炼者试图通过观想、通过与神明的直接交流得到‘唯一的法门’。研究者试图利用超人的智慧、不懈的探索发掘‘最后的伏藏’。他们始终处在鸦雀无声的黑暗之中,一点响动也没有。但是就在最近,古茹邱泽喇嘛通过布达拉宫峰座大活佛的竞任考试公开了自己修炼‘七度母之门’的成果。当他宣布他的修炼仅止于‘七度母之门’的第五门,而第六门便是伏藏之门的时候,两个名叫香波王子和梅萨的掘藏者出现了。他们的举动让所有人意识到,机密而遥远的‘七度母之门’,神圣而伟大的仓央嘉措遗言,居然就在布达拉宫。这还不算,就因为他们发掘伏藏的举动,藏传佛教的‘七度母之门’直接导致了世界佛教的第七次重大集结。”

    那官员点着头,还想问什么,瓦杰贡嘎大活佛微笑着扭转了脸,他现在需要平静,需要思考突然来临的第七次集结。

    瓦杰贡嘎大活佛比谁都清楚,没有集结就没有佛教,没有佛教的发展,每一次集结都是一座里程碑、一次大转折。

    第一次集结发生在释迦牟尼圆寂不久,在佛陀上首弟子迦叶的主持下,五百比丘集结在王舍城外的七叶窟,可以说正是这次集结诞生了有关佛陀教义的佛经。释迦牟尼在世时,只有以口相传的佛法,没有文字记载的佛经。在这次集结中,释迦牟尼的弟子阿难诵出了佛陀言说的“经”,优波利诵出了佛陀制定的“戒律”,比丘们用古印度流行的巴利文记录下来,形成了最初的“佛经”。从此,佛教开始成为一个以偶像为表、以佛说经典为心、以念经禅坐为行的宗教集团。

    第二次集结发生在释迦牟尼圆寂一百周年。印度东部毗舍利僧团违背传统戒律,储存盐巴,过午再食,饮未发酵的棕榈酒和未搅动的牛乳,随便用坐具,乞受金银财物等。西部摩头罗僧团的耶舍长老亲自考察后,提出强烈发对,试图纠正此等违法行为,却遭到对方拒绝。于是耶舍长老召集七百比丘在毗舍利集结,用大诵经的方式重新审定戒律,责成毗舍利僧团限时改正,回归传统。毗舍利僧团不服裁定,召集上万普通比丘,集结在毗舍利以诵经抗衡。参与七百人集结的都是上座比丘,被称为“上座部”,参与万人集结的都是普通比丘,被称为“大众部”。这次集结实为两僧团分别集结的合称,佛教史上的第一次分裂就此发生。它意味着佛教的发展走向多元与开放,意味着佛教徒正在用改变戒律的办法增强亲和力,使信仰从高高在上的少数人的修行开始走向更广大的世俗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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