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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果蠃佳人施慧性 辩壶卢婢子具灵心(2)



    螳螂 《吴越春秋》 夫黄雀但知伺螳螂之有味。

    本题迭韵,敬再芳姊姊一杯。”兰言道:“每见世人惟利是趋,至于害在眼前,那里还去管他。所以俗语说的:‘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食而不见钩。’就如黄雀一心要捕螳螂,那知还未到口,而自己却命丧王孙公子之手,岂非为螳螂所害?古人因贪利之辈不顾祸患,故设此语以为警戒;无如世人虽知其语之妙,及至利到眼前,就把‘害’字忘了。所谓‘利令志昏’,能不浩叹!”

    青钿道:“再芳姊姊接令了。”花再芳因紫芝臭虫之令又多饮几杯,正在打盹,忽听此言,连忙接过签筒,掣了一枝,高声念道:“身体双声。”众人听了,想起兰荪的脚筋,由不得又要发笑;因再芳性情不好,大家也不敢多言。紫芝却暗暗写了一个纸条拿在手里。只见再芳在那里一面摇着身子寻思,一面拿着牙杖剔牙。紫芝趁势过去道:“姊姊只怕也是肉圆子塞在牙缝里,我替你剔出来。”再芳仰首张口。紫芝朝里望一望道:“这个好剔,只有豆大,是个红的。”接过牙签,放入口内,朝外一剔,看了一看,撂在地下道:“我说为何通红,原来是个臭虫。”再芳道:“左边也塞的很,你也替我剔出来。”紫芝又剔出,朝地下一丢道:“我只当是些芝麻,原来是几张虱子皮。”就势把纸条递过,随即归位。再芳看了,乐不可支,慌忙说道:“

    秃头 《谷梁传》 季孙行父聘于齐,齐使秃者御秃者。

    重字双声,敬琼芳姊姊一杯。”引的众人由不得好笑。春辉道:“这都是紫芝妹妹造的孽。我同你赌个东道:除前书之外,如再飞个秃字,或双声,或迭韵,我吃一杯。并且所飞之句仍要归到形体,至于苏武秃节效贞,孔融秃巾微行之类,那都不算。”

    紫芝想一想道:“有了:《东观汉记》:‘窦后少小头秃,不为家人所齿。’这是本题双声。又《许氏说文》:‘仓颉出,见秃人伏禾中,因以制字。’这是‘因以’双声。还有《风俗通》:‘五月忌翻盖屋瓦,令人发秃。’这是‘屋瓦’双声。别的虽有,大家用过之书我都忘了,必须查查单子去。”春辉道:“查出不算。”紫芝道:“既如此,就吃三杯饶你罢!”春辉道:“我记得他们议论‘菽水’,《风俗通》倒像有人用过。”紫芝道:“呸!我也吃一杯。”

    青钿道:“刚才玉儿替紫芝姊姊掣的实系天文,我因题目过宽,所以改个虫名,那知还是教他灌了好几杯。”紫芝道:“并且亭亭姊姊说的那句《汉书》,还多谢你们把笑话也免了。”春辉道:“这个亏吃的不小。怎么九十多人都被他闹臭虫搅胡涂了?少刻这笑话一定要补的。”叶琼芳掣了兽名双声道:“

    騊駼 《司马文园集》 轶野马,(车惠)騊駼。

    ‘野马’迭韵,本题双声,敬银蟾姊姊一杯。”题花道:“这两句竟是套车要走了。”众丫鬟道:“车都套齐,久已伺候了。”玉芝道:“祝才女说的是书,何尝问你们套车。看这光景,你们倒想家了。”史幽探道:“正是。天已不早,此令不知还有几人。”玉儿道:“还有八位才女。”众人齐催拿饭。兰芝只说:“天时尚早,尽可从容。”宰银蟾掣了蔬菜迭韵道:“

    壶卢 刘义庆《世说》 东吴有长柄葫芦,卿得种来否?

    本题双声,敬兰芳姊姊一杯。”兰言道:“玉儿,我考你一考:此句怎讲?”玉儿道:“这是当日陆士衡弟兄初见刘道真,以为道真不知问些甚么大学问的话,谁知他只问壶卢种可曾带来。”紫芝道:“我也学刘道真了,请问婉春姊姊:你们会稽山的老虎最多,你来时可曾把虎须带来?”婉春道:“姊姊要他何用?”紫芝道:“我要两根送兰荪、再芳二位姊姊做剔牙杖。”

    兰言道:“玉儿:你把单子拿来我看。”玉儿送过,兰言看了道:“这‘壶卢’二字,为何写做两样?究竟用那个为是?”玉儿道:“历来写草头虽多,但据我的意思:壶是饮器,卢是饭器,北边此物极大,大都做为器用,古人命名,必是因此。《诗》有‘八月断壶’之句,并非草头。至于草头二字,葫是大蒜,芦是蒲苇,会义指事,迥然不同,不如无草头最切。当日崔豹虽未言其所以,却已用过。”兰言道:“玉老先生请罢!将来我们再写这两个字,断不‘依样葫芦’,一定要改‘新样壶卢’的。”

    蔡兰芳掣了地理双声,忖一忖道:“妹子虽想了两句,但一有普席之酒,一无普席之酒,若取吉利,却无普席之酒。”兰言道:“且把吉利的交了卷再讲。”兰芳道:“

    黄河 王嘉《拾遗记》 黄河千年一清,圣人之大瑞也。

    本题双声,‘千年’迭韵,敬锦心姊姊一杯。”兰言道:“普席之酒却是何句?”青钿道:“我猜着了:莫非虞荔《鼎录》‘寇盗平,黄河清’么?”兰芳道:“并非《鼎录》。是《吕氏春秋》‘吕梁未发,河出孟门’。”兰言道:“这句却有‘吕梁’、‘孟门’两个双声,既如此,我们普席各位半杯。”言锦心掣了花卉双声道:“妹子并无好句,不过搪塞完卷。至于以上所飞之句,处处入妙,却有一比:

    荷花 李延寿《南史》 此步步生莲花也。

    重字双声,敬闺臣姊姊一杯。”青钿道:“且慢斟酒!这部《南史》,正令虽未用过,我记得刚才红英、尧春二位姊姊以琴棋二字打赌,曾用李延寿《南史》;并且红英姊姊曾借‘李’字说过元元皇帝一个笑话。姊姊误用重书,只怕要罚一杯。”井尧春道:“青钿姊姊记错了!我用的是李延寿的《北史》,并非《南史》。”青钿只得饮了一杯道:“我今日闹的胡里胡涂多吃了许多酒,总是‘湖州老儿’把我气的。”

    闺臣掣了时令双声道:“兰芝姊姊:天已黄昏,所谓‘臣卜其昼,未卜其夜’。请赐饭罢。妹子就用‘黄昏’二字交卷,以记是日欢聚几至以日继夜之意。”青钿道:“‘黄昏’二字,虽是对景挂画,就只可惜是个俗语。”闺臣道:“‘日至虞渊,是谓黄昏。’见《淮南鸿烈》,岂是俗语。”春辉道:“他才把酒干了,倒又想吃,真是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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