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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人来人往人山人海,自己自尊自爱自由自在

  「就算是皇城司里的阎罗恶鬼,也是有七情六欲」

  「你不是阎罗恶鬼」「你是人,还是个好人」

  「你才见过我几面啊,就知道我是好人」

  「我就是知道」

梦华录

  顾千帆——像个孤独患者,自我拉扯

  众所周知,顾千帆的人生,基本上什么事都棋差一着。

  官宦家庭出身,结果父母离婚,母亲早逝,父亲不管;18岁考上进士喜滋滋,官家“赐宴赋诗以侈荣宠”(告身上写的),结果一脚踏进了辣鸡单位,专注审人杀人12年,上班的每一天都在反复自我拉扯,无穷无尽的精神内耗;拼了半条命换到了母亲的诰命,结果其实这是亲爹的PUA赌局,还发现自己当初被安排进这个辣鸡单位是被熟人坑的,亲爹知道了很多年也没和他讲;好不容易老婆都要抬进家门了,结果同父异母的便宜弟弟告诉他,大哥,咱俩的共享亲爹当年刀了你岳父。

  这经历,换谁谁不怀疑人生。

  【先讲老六的阴暗面。】

  顾老六有着可圈可点的办案能力。乙卯年办了震惊天下的开封府纵火案,升为指挥使。天禧三年独自侦破钱塘弊案,升为副使。但皇城司腥风血雨的职业生涯也迅速摧毁掉了他的精神。

  顾老六这人,是有点侵略性的(包括虐人+自虐)。杨家灭门案里扎了盼儿一飞刺就算了,为了求生可以理解,但是盼儿这边刚救了老六,老六取飞刺也不打个招呼,拿刀直接捅?我差点以为他要把盼儿灭口,男主刀女主直接全剧终。

  同样在钱塘,第一次见面茶铺里顾千帆先对赵盼儿的言语贬低(直男癌想博关注可以理解,但第一印象绝对差评),而后出手相救。喝龙凤茶又故意泼掉,最后说乐籍、勾栏。本来龙凤茶这事就是盼儿的不对,盼儿应该承担法律后果(道歉/赔钱/脊杖等),但顾老六泼掉了茶(茶属于证物,老六放弃了法律手段),反而放话讥讽,特别是勾栏后面的要挟“让全钱塘知道”,放现在基本等于网暴警告。这种是上位者利用身份地位实行对下位者的羞辱,其反映了上位者并非处于一个良好的心理状态。(职场上有些人也这么干,大家小心)

  还有,于中全事件不仅采取了“放血疗法”,之后还把腿送给萧爹和便宜弟弟。干掉敌人是一回事,虐杀是另一回事。这里老六表现出来的狠戾暴虐,有点恐怖了。

  另外,侵略性还表现在欲[desire]上面。香云楼中“青葱红酥,柔夷香凝”身体接触上的越界,“不还钱就不还钱,以身相许呗”言语上的越界,医馆的伸手勾着人后脑勺上药,桂花小院的扒人姑娘家衣领,无一不彰示了顾老六对盼儿的占有欲(我知道这些看起来很甜,但理性一点来说,这些都不是爱[love]而是欲)。特别是桂花小院扒衣领的情节,这里的老六完全抛开了一个世家子弟+二甲进士所该有的礼仪教养,是赤裸裸的欲望,是脱缰了的、只遵从享乐原则的本我(这个理论不叫什么“自我本我超我理论”,这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派下的心理动力论.精神科下有很多种理论,精神分析只是其中一种.)。哪怕在风气开放的现代社会,男生要是扒女生衣领,也免不了被啐一脸唾沫、骂一句流氓、打一巴掌的。所以看到这里时,我简直倒吸一口凉气,顾老六啊顾老六,你可千万别来个强取豪夺。

  【但话说回来,与此同时,顾老六又确实有着善良天真的一面。】

  最早觉得这人挺温柔的,是在顾老六一边和陈廉说话,一边从树上抓了只天牛,放在手背上逗弄,然后说完话又把天牛小心地放回了树上,颇有些“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的味道。

  如果顾老六是完全黑化,按状况他应该属于cluster B personality disorder(人格障碍,不是精神分裂)的大类,他有部分antisocial(暴力明显)有部分borderline(splitting明显),histrionic只在于中全事件中暴了并不明显,narcissistic也不明显。只论其中的antisocial,顾千帆应该一脚踩扁天牛,或者至少应该是随意拍掉手背上的天牛,让天牛自生自灭,而不需要主动把天牛放回树上的。

  其次,在万奇给他下药,让一群手下和老六打,老六打赢了,直接面对万奇的时候,老六并没有主动对万奇动手,反而问他为什么。然后万奇解释了blablabla,万奇(重点!)先主动攻击的。并且在第一次万奇输了,求老六说“我们是好兄弟,你跟我回去见司公,我替你求情请罪好不好”的时候,顾千帆仍然没有杀万奇。当然,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万奇的请求,只是准备走。但是在快走出门的时候,万奇又拿刀杀了上来,这才是第二次打架。最后就是顾千帆又赢一回,抓着万奇说“我的兄弟已经死了”,然后才是陈廉冲进来,顾千帆杀了万奇。老六容忍了自己兄弟两次背叛。

  还有陈廉。陈廉表达了想跟他回东京之后,顾千帆先是不让他去皇城司,“就为了吃面食跟我做钦犯?”。后来归入他麾下,顾千帆又不让他审犯人,“衣服沾了血可以洗干净,白纸脏了就再也洗不干净了“。还在陈廉怼殿前司崔指挥时,老六提醒他不合规矩,而且有明显的回护态度。上司这么靠谱,也不怪得陈廉死心塌地跟着老六。

  世人眼中活阎罗,竟也做得慈悲佛。

  顾老六在某种程度上,其实相当天真。齐牧的第36句,他的“垂死病中惊坐起,怨种竟是我自己”。萧爹都二十几年不管他了,他心中仍然有孺慕之情,老爹几句撩拨就下了赌局,把母亲养大的半条命搭了进去。如果母亲还在世,看到儿子被捅了个对穿,心里会有多痛。

  无论是齐牧也好,萧爹也罢,顾千帆有多恨,其实就有多爱。爱的对立面,从来都是不是恨,而是不在乎地漠然。就像盼儿去东京找欧阳去了,顾老六回到了钱塘茶铺回忆往昔。陈廉问“算算日子赵娘子应该快到东京了吧,您是不是还挺记挂她的“,顾千帆答的是“她现在估计已经成为探花娘子了,我记挂她干什么”。老六啊,你要是不记挂人家,怎么记得人家未婚夫是探花郎(坏笑.jpg)。

  还有一点,顾千帆为官十多年,仍然相信文臣的温文尔雅,向往清要之职,最大的梦想是整理顾家百年来的文集。可是,连参加萧相寿宴的张好好都知道,官场上表面一团和气,都不知道寿宴的贺礼里有没有下毒。顾千帆顾千娇同学你醒醒,你都要五品了,贪官要奸,清官更是要奸,速速把大明王朝1566和潜伏给嚼烂了吞下去。

  清流的老底被揭了之后,顾千帆变得更加迷茫。他既厌恶自己皇城司的身份,又不认同萧爹的后党,还讨厌齐牧代表的清流。就像一只风筝,被吹去哪里完全取决于遇到什么样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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