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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咒殿堂(6)



    黑方之主说:“有人想用石头砸死香波王子,你看见了吧?其实比赛早已经开始,谁都在修炼,谁都在追求圆满,谁都想领先。”

    “不会是你和你的助手鹫头病魔吧?”

    “不知道。”黑方之主挂了。

    和以往一样,黑方之主的电话之后,骷髅杀手总是郁闷,总让他更加思念格桑德吉。他和以往一样拨通了格桑德吉的电话,格桑德吉也和以往一样拿起了话筒。两个人又像以往一样沉默着,倾听对方的呼吸声。

    快到格桑德吉挂断的时候了,她听不见他“你回家,我也回家”的呼唤,又该失望了。骷髅杀手心底里涌出绵绵悲伤,到达嘴边,变成了一串会拐弯的词:

    一双明眸下面,

    泪珠像春雨连绵,

    ……

    骷髅杀手愣住了,自己在唱歌,自己居然还会唱歌,而且是他追杀的香波王子唱过的仓央嘉措情歌。而且——已经过了时限,格桑德吉仍然听着话筒,没有挂断。

    骷髅杀手要接着往下唱,却发现下面的不会了。赶紧返回来重唱,就两句,一遍又一遍,直到格桑德吉一声长叹后,电话那头无声无息。

    4

    一座古老而恢弘的藏式建筑出现在根培巫慈山的平台上,眼前一片华彩,经幡把色彩带来了,色彩把视野覆盖了。

    香波王子突然激动起来:“这就是噶丹颇章。”

    梅萨说:“我发现哲蚌寺是深藏不露的,越往里走越气派。”

    噶丹颇章的意思是极乐宫殿,是哲蚌寺最著名的建筑,建于二世达赖喇嘛根敦嘉措担任哲蚌寺第十任赤巴(住持)时。以后三世、四世、五世达赖喇嘛均在此坐床并担任哲蚌赤巴。公元1580年,三世达赖喇嘛索朗嘉措担任哲蚌寺赤巴时,曾应蒙古人俺达汗之邀,到青海讲经传法,名声大振,俺达汗便封索朗嘉措为“圣识一切瓦齐尔达喇达赖喇嘛”。“圣识一切”就是“遍知所有”,“瓦齐尔达喇”是梵语“金刚持”,“达赖”是蒙古语“大海”之意,“喇嘛”是藏语“上师”。从此便有了“达赖喇嘛”这个称号。索朗嘉措有了这一尊号之后,追认宗喀巴的弟子根敦珠巴为一世达赖,根敦珠巴的转世、自己的前世根敦嘉措为二世达赖喇嘛,达赖喇嘛世系从此产生。五世达赖喇嘛时期,格鲁派突然雄起,依靠蒙古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的力量,以噶丹颇章为依托,建立起了统驭全西藏的政教中心,噶丹颇章从此蜚声西藏内外。公元1652年,五世达赖喇嘛进京朝见清顺治帝,次年归藏,途中接受了顺治帝金册金印的封号:“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怛喇达赖喇嘛”。哲蚌寺一年一度的藏戏演出,就是在五世达赖喇嘛建立噶丹颇章政权之后,变成了庆祝“夏安居”结束的重要仪式。

    香波王子和梅萨来到二层大场院时,那里已是水泄不通,观众热烈的情绪几乎能把戏场抬起来。来自江孜的江喀曲宗剧团正在演出传统剧目《诺桑王子》,女主人公伊卓拉姆悲声呼唤:

    阿妈妈妈,

    我心里多么悲伤,

    千思万想,

    实在难舍诺桑。

    诺桑王子唱道:

    我遵父王之命,

    去把敌人摧毁,

    我若顺从你心,

    就把父命违背。

    这时出现了两个剧情之外的人,他们扮演着一黑一白两个空行男,蹦蹦跳跳哼唱着仓央嘉措情歌:

    心爱的伊卓拉姆,

    本是我猎人拿住,

    却被有权有势的官家,

    诺桑王子夺走。

    一黑一白两个空行男来到戏场边缘,做出种种令人费解的滑稽动作吸引着观众。突然他们扑向前面,想抱住一个观众,又倏地缩了回去,然后便沿着戏台转圈,时不时做出扑抱的举动,引起观众阵阵骚动。观众的躲闪既惊喜又恐惧,似乎谁都希望两个空行男看中的是自己却又不想让他们抱住。两个空行男转了一圈又一圈,大概转到第七圈时,终于抱住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香波王子。

    两个空行男把香波王子推拉到戏场上,其中一个指着他说:“谁是那个欲杀圣教的邪魔怨敌,谁造下了偷走七姊妹‘阿姐拉姆’的罪业,你、你、你,你是谁?”

    香波王子紧张地说:“别这样问我,我可不会演戏。”他想脱身而走,两个空行男撕住不放,舞台上扭成一团。

    这时从鼎沸的观众里突然窜出那个眼镜喇嘛,指着一黑一白两个空行男说:“你们两个不在佛理中空行,却来藏戏里穿越,到底想干什么?想当年,两把铜壶失踪不见,是伟大的唐东杰波带到了天上,还是魔鬼窃到了地狱?你们说。”

    黑空行男指着眼镜喇嘛说:“好一个魔鬼,如果不是你偷走了两把铜壶,怎么会来自投罗网?”

    眼镜喇嘛拉起香波王子说:“不跟他们演戏了,我们走。”

    藏戏继续演出:诺桑王子远征而去,嫉恨从五百嫔妃心里走来,逼迫伊卓拉姆离开了王宫。伊卓拉姆悲痛欲绝地唱道:

    高坐虚空上的,

    无欺佛法三宝,

    请从智慧天界,

    看顾苦命的我。

    两个空行男走向观众,盯着梅萨扑过去。梅萨尖叫一声,钻进人堆拼命朝外挤去。两个空行男停下来,阴冷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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