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增旺姆(5)
时间:2022-06-08 作者:杨志军 点击:次
他们热吻在一起,互相揣摩着,好像他们初次这样,好像他们是一对旷时分离的情侣,彼此思念了几十年,更好像他们终于有了奇异、厚重而没有杂质的情欲,需要满河行走。很快地,他们互相扯掉了对方的衣服,当果*体出现的时候,情歌也便水波似的流出了梅萨嘴边: 不息的流水, 汇到一个池中, 如果心有诚意, 就到池中来引水吧。 他们开始***。 智美说:“你唱得真好听,你是唱给谁的?” 梅萨使劲摇头:“智美,我知道你会给我一切,你已经给了我一切。我爱你,我就爱你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任何人都别想把我从你身边夺走。” 智美说:“我知道,我知道。” 但是智美更知道,危机终于出现了,在梅萨的潜意识里,跟她***的不是他,至少灵魂不是,情歌就是证明。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唱过仓央嘉措情歌,今天也没有,绝对没有,情歌是唱给香波王子的,是不由自主的灵魂对香波王子的回答。 香波王子正在勾引她,不,是仓央嘉措情歌勾引了她。她进入了一个不能自抑的空间,那种正在悬挂、即将无靠的惊恐变成寻找出路的野兽,一头撞向了墙壁。墙壁是原来就有的,梅萨,我是原来就有的,你今天怎么啦,梅萨? “智美,你相信我吗?你是我唯一的法侣。” “相信,相信,你是我唯一的法侣。” 尽管处于癫狂状态,但梅萨还是听出来了,智美不想说在他看来不真实或者即将不真实的那句话:“我是你唯一的法侣。”或者,“我们互相都是唯一的法侣。” 香波王子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失落地走进自己的房间,仰倒在床上躺了片刻,突然想起骷髅杀手的出现和贡唐宝塔里未遂的谋杀,赶紧起身,扑过去从里面关死了门。 卫生间的门缓缓打开了,有人走出来,不是一个,而是一堆,一堆红袈裟的喇嘛从卫生间涌出来围住了香波王子。香波王子惊呆了,一动不动。来人是阿若喇嘛和他的随从。香波王子看到,他们中间少了邬坚林巴。 “哎呀,世道变了我都不知道,中国警察把侦查破案的权力移交给了活佛喇嘛,辛苦啦辛苦啦,能追到我不容易。” “有不动佛的明示,你逃到哪里,我们就能追到哪里。” 两个魁梧喇嘛架着香波王子把他摁在了床沿上,香波王子挣扎着说:“说你们胖你们就喘,这里不是雍和宫,你们没有权力动我半根毫毛。” 阿若喇嘛说:“你杀害了你的老师边巴,已入一层地狱。盗窃了雍和宫的‘七度母之门’,已入两层地狱。戴着罪孽不思忏悔、到处乱跑,已入三层地狱。现在又来拉卜楞寺作孽,莫非还想入四层地狱?” 香波王子说:“我没干过任何该入地狱的事情,你居然看不出来,算什么喇嘛?喇嘛抓人非法,法就是佛,佛就是法,你违法就是违佛。” 阿若喇嘛说:“好一个违法就是违佛。”说罢,拿出手机就打,“王岩吗?已经抓到了香波王子,你们赶快过来,他的两个同伙也在隔壁房间。” 香波王子知道是打给警察的,警察叫王YAN,是岩石的岩,还是发言的言?讥讽道:“你也会借刀杀人喽?不僧不佛、无慈无悲到了这种程度,还好意思披着这一身袈裟。” 阿若喇嘛面无表情地说:“我劝你还是尽快交出来,‘七度母之门’带给偷窃者的不会是福,对你们这些贪财害命的人,唯一的伏藏将是唯一的灾难。” 香波王子知道说什么都没用,苦苦一笑,低下了头。 有人敲门。谁也没想到警察来得这么快。但进来的警察不是北京的王岩、碧秀和卓玛,而是当地派出所的。 派出所的警察诧异地看着几个喇嘛和被摁在床沿上的香波王子,其中一个说:“你们在干什么?” 阿若喇嘛说:“抓罪犯,他是杀人盗窃犯。” 警察问:“有证据吗?” 阿若喇嘛一时答不上来,只好说:“总会有的。” 警察有些恼火:“喇嘛们都要抓罪犯,那我们警察就该去念经了。放开他,我们有话要问。” 阿若喇嘛示意两个魁梧喇嘛放开了香波王子。 警察瞪着香波王子说:“今天你用了一个导游?导游是不是叫央金?”看他点头,又说,“她出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 “去了就知道,走吧。” 香波王子被几个派出所的警察带走了。路过梅萨和智美的房间时,他加快了脚步。阿若喇嘛知道阻拦是无济于事的,带着他的人跟在了后面。 警察问:“你们去干什么?” 阿若喇嘛说:“作证。” 警察说:“那就去一个,不要都去。” 3 央金姑娘死了。她死在拉卜楞寺西头尼姑寺的门外。香波王子到达时,尸体还在勘验当中。她趴在地上,是一种怵目惊心的赤裸,半个身子都是血肉模糊,已是非人所有了。派出所的警察一时搞不明白,为什么死者的伤口都是一个接一个的血洞,从手背到耳根,十二个血洞连成了一条线。而且都是如此深圆的血洞,决不可能是刀子戳出来的,一定有一种特殊的杀人工具,帮助凶手完成了这场惨不忍睹的谋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