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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市藏龙 采花传怪寨 渔舟蕴玉 破浪见仙踪(3)



  唐晓澜惊魂稍定,看后来的那白衣少年,眉清目秀,衣袂飘飘。竟比前头的那白衣少年还要俊美!再看那海面上飘着几块小木板,才知这少年竟是运用“登萍渡水”的绝顶轻功,借木板之力,凌波飞渡而来!这种“登萍渡水”的轻功唐晓澜只是听人说过,想不到如今亲眼看见,再细看时,这少年面貌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那后来的白衣少年缓缓说道:“老丈且慢,待我问他!”向前头那白衣少年一指,正容问道:“你叫白泰官吗?何人门下?”前头那少年昂然说道:“白泰官行不改名,坐个改姓,独臂神尼门下,江南八侠中排行第五,多谢兄台相救之思,请问有何见教?”后来的那个白衣少年眉头一皱,旋又厉声说道:“独臂神尼门规素严,你深夜上这渔舟,意欲何为?”白泰官傲然说道:“你出手相救,我领你的恩情,只是除掉我的师傅与同门之外,不论那路英雄都不能抬出门规压我!我白泰官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出道以来,差幸还没有谁疑心过我为非作歹!”唐晓澜忍不住在旁边说道:“这里的采花案件不是你干的吗?”“什么?采花?”白泰官哈哈大笑,指着那渔舟的少女说道:“你问她去!她是我未婚妻子!”

  渔舟中的少女止了啼泣,轻声说道:“我们家事纠纷,惊动各位英雄,十分不安。”

  老渔夫将她一推,说道:“回舱中去!”后来的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她果然是你的未婚妻子,那怎么岳丈女婿动刀动枪干嘛?”老樵夫绷紧着脸,白泰官也闭口不言,那白衣少年面色一端,又对白泰官道:“我闻得独臂神尼的徒弟在艺成出师之日,必在神座之前敬领教条,请问白兄,第八条说的是什么?”白泰官一愣,那第八条说的是:名扬之后,戒之在傲!切不可误以为气骨自持,即是傲慢!心想:这少年怎会知道我师的戒条。莫非他是我的同门。但我出师之后,据闻师傅只收了一个女子,乃浙东大儒吕留良的孙女,名叫吕莹,小字四娘,这几年来在江湖上闯起名头,只有她我未见过。其余六名男同门,我都熟悉,可没有他!难道他是我师傅旁支,但我师傅一辈,可没有同门呀!心中疑惑,想道:莫非他是哪位前辈的高足,与我师傅熟识的?

  独臂神尼在吕四娘之先,收有七个男徒,头一位是了因和尚,以下按次序是:周清、路民瞻、曹仁父、白泰官、李源、甘凤池。吕四娘入门时,只有甘凤池还未出师,其他的都已独自闯出去了。所以只有甘凤池认得吕四娘。甘凤池在吕四娘入门之后三年出师。和了因等号称江南七侠,七侠中以了因武功最高,甘凤池威名最盛,白泰官的武功次于了因和甘凤池,在七侠中也是鼎鼎有名。在江南闯荡以来,一向未遇对手,他又生成风流倜傥,放浪形骸,俨然翩翩浊世的佳公子,因此养成一副傲气。而今给这白衣少年正容一问,又眼见这人武功,远在己上,不觉气馁,当下也正容说道:“谨领兄台明教!敢问高姓大名。”后来的这白衣少年笑道:“我可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姓李,名叫双双。”唐晓澜在旁边听得两人对答。又觉得后来的这位白衣少年声音好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听他报出姓名,甚似女子。心念一动,想到:莫非他是吕四娘女扮男装。但见这少年气宇轩昂,英气逼人。不觉又暗笑自己想得太痴,胡乱猜测。

  白泰官和那老渔夫也怔了一怔,李双双的名字可从来没有听过。李双双又道:“按说白兄和这位老丈的家事,别人可不便干涉,但似适才那样性命相扑,稍一不慎,岂不伤了两位英雄?何况又是翁婿!”白泰官向唐晓澜一指,笑着说道:“是这位小哥横里打抱不平,我可没有动手。”他没有牵及老丈,但那老渔夫已听出话中有刺,咳了一声说道:“我们父女与白大英雄之间,有点小小过节,既李兄出头相劝,那便请明日到我家中,杯酒相聚!”李双双道:“不敢,请问老前辈家居何处?”老渔夫傲然突道:“就在田横岛上!”

  李双双悚然一惊,道:“不敢动问老英雄姓氏?”

  老渔夫道:“我打鱼为生,姓名早已忘记了!”

  白泰官道:“我的岳丈便是名震江湖的鱼壳大王。”

  李双双道:“久仰,久仰!鱼老既然下约,敢不敬陪。”

  唐晓澜却不知鱼壳是什么人物。老渔夫一笑又对唐晓澜道:“这位小哥也一并请了。咳,我年老糊涂,还未请教你的师承姓氏呢!”

  唐晓澜道了姓名,道:“我的师傅是铁掌神弹杨仲英。”

  李双双“哦”了一声,鱼壳冷冷说道:“杨仲英可没有那样好的剑法。”

  唐晓澜不知所答,李双双道:“追风剑法传至中原,未成绝响,也是件大幸之事!”

  白泰官道:“原来是天山派的剑法,怪不得如此凌厉,要是唐兄弟再多两年功力,今晚我的身上怕不平添几个窟隆!”唐晓澜面上发烧,白泰官却似毫不介意,牵着他的手哈哈大笑。

  李双双道:“时候不早,我要走了。”

  白泰官道:“我陪你一同走!”

  唐晓澜也跟着告辞,鱼壳向李双双拱拱手道:“明日相会。泰官你今晚可要好好思量,打定主意。”三人上岸之后,白泰官忽道:“李兄弟,唐兄弟,明晚之会,我看你们还是不要去吧!”李双双道:“什么?白兄弟不愿我们卷入你家中私事么?”自泰官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岳丈此会,只怕不怀好意,李兄既然肝胆相照,唐兄也是一见如故,我的事少不得对你们说个明白,来,咱们借个地方谈一谈。”在海滨觅地坐下,忽地长吁一声,叹道:“情孽牵缠,无由自酵,说来见笑。”顿了一顿又道:“你道我的岳父是何等人物?”

  李双双道:“横行海上的大盗,五湖四海都有他的党羽,是吗?”白泰官点了点头,当下说出一段往事。

  三年之前,白泰官力服黄河五霸,威名极盛,一日南游太湖,碰见鱼壳的女儿,一见倾心,白泰官武功既高,人又俊美,几年来不知有多少人给他作媒,他总是无所当意,但自遇见鱼壳的女儿之后,却魂萦梦牵,再也摆脱不了。说到此处,唐晓澜好奇问道:“那白兄碰见她时,一定有段奇遇了,要不然只凭貌美,也不能令白兄这样倾心。”白泰官抚掌笑道:“唐兄弟年纪虽小,对男女之情却是体会极深,想必是过来人了。说来也不算怎样奇遇,我打败了黄河五霸之后,却不知他们就是鱼壳的部下!毫不在意,到了太湖,正是鱼壳的第二巢穴,鱼壳派人捉我,激战之下,我把他派来的八个高手打伤一半,自己也受了重伤,不支败走,正在危急,鱼壳的女儿现身出来,将他们喝止,把我放了。据后来接近鱼壳的朋友传言,说是她敬重我的武功,不同意她父亲所为,所以救我一命。”说完之后,弹指太息,海上波涛大作,唐晓澜听得出神,也不禁“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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