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流花河(第二十四章)(8)
时间:2022-05-31 作者:萧逸 点击:次
君无忌摇摇头说:“我从来就没有动过杀害任何人的念头,对皇帝也是一样!”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想看看他,顺便向他打听一个人,如此而已。” “噢……”沈瑶仙点了一下头,一双眸子,微微在对方脸上转动着:“原来是这样。” 她很想问对方这个要打听的人是谁?然而,毫无疑问的,这是属于对方的私事,话到嘴边,终是没有出口。 只是这个谜团却深深记在了她的心里,早晚她一定会知道,即使对方不说,她也一定能知道。只要她想知道的事,她就一定会知道,已经有数不清的事情,证明她这个信念,这一次对于君无忌,应该也是不会例外。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沈瑶仙脸上显现出一种碍难,落寞地把目光投向窗外,警觉到这几句话是否应该出口?是不是应该在现在告诉他? 君无忌却已经有所会意,“我正在等着你告诉我!”君无忌凄凉地笑了一下:“为什么你又不说了?” “我想……”沈瑶仙若无其事地笑着:“也没什么啦,不关紧要的事。” “真的不关紧要?”君无忌看看她摇了一下头:“你用不着骗我,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微微一顿,他随即说道:“是不是你义母‘摇光殿主’李无心已经离山了?” 沈瑶仙顿时一惊:“咦,你怎么知道?” “这就对了!”君无忌笑道:“我知道她会来的,只是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她。”说时,她情不自禁地现出了一抹沮丧,轻轻地叹了口气,即把眼睛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又看向君无忌道:“既然你已经猜出来,我也就不再瞒你。你可知她老人家为什么出山?” “我当然知道,”君无忌苦笑了一下:“为了要看看我这个人!” “只为了看看你?”沈瑶仙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好笑的事,随即又皱起了眉毛,一笑一颦,娇态可人,却也显示出事态的严重,只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也许她此来,确实是想置我于死地。”君无忌冷笑一声说:“我也能了解到,她心狠手辣。” 沈瑶仙皱了一下眉头说:“最好不要这么批评她老人家。” “难道不是?”君无忌哼了一声:“只要想到令师的大名,也就可以测知她素日应敌的手段如何了!” 沈瑶仙颇似有所作色,却又无意向对方发作,只睁着似嗔又怨的一双大眼睛向他看着。 “难道我说错了?”接下,他轻轻念了一声李无心这个名字,脑子里一时勾划出这个离奇女人的形样,那是一个有着瘦削,苍白面颊,望之无情的女人形象。对于她,君无忌自始即充满了好奇,只是直到如今,却仍然未曾见过她的庐山真面,无疑的,她已在他潜在的内心,构成了一种强大压力,想忘也是无能。 沈瑶仙一双惊悸的眼睛,四下里转了一周,回过来盯着他,微微嗔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直接称呼殿主的名讳,要是给她听见,哼,别以为我对你好,她老人家就能轻轻放过了你,正好相反,说不定情形会更糟,唉……”忍不住她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一下头,眼神一变而无限怜惜,气馁地道:“反正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一切只看你的命吧!别以为你的武功好,比起她老人家,哼,你还差得远,更何况眼前你的伤还没有好,那就什么也甭谈了!” 她用了一个北京人惯用的“甭”字,却是混杂着苏白口音说出来,听起来怪怪的,却是悦耳好听。 这些话语病颇多,说完了,她赤裸的感情也实在毫无掩饰的展现在无忌眼前。她却是落落大方无意掩沛,较之春若水的幽凄自忍,柔肠寸断,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典型。用情之先,她显然经过一番痛苦挣扎,内心不无矛盾,然而那一段痛苦时间,毕竟已为过去,今日再面对无忌时,她已能正面而视,特别是在证明春若水归汉王属实之后,她己斩钉截铁的对自己的感情作了正确的抉择。 除了一件事,能够使她改变这个选择。便是义母李无心那个已“死”了的儿子,再次复生,除此之外,她自感并无愧疚。这一次的邂逅,无疑已说明了她的决心,虽然如此她却未能克服一个更大的障碍,来自义母李无心处的强大障碍。 君无忌冷笑一声道:“你义母虽然取了李无心这个看似无情的名字,事实上恰好相反证明了也许她正是‘有心’之人,一个人岂能真的无心?只是她较别人不会滥用怜悯与同情而已。” 沈瑶仙点点头道:“你的话也许有理,但是却很难以此来说明我义母,你应该听过‘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吧,她老人家其实并非无心,而是那颗心早已经死了!一个心已经死了的人,是很难再让他活过来的。” 接着她却莞尔一笑,一扫愁云道:“先别管这些事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愁也没用,一切听天由命吧。”说话之时,她的眼睛不由向外瞟了一瞟,笑容依旧地道:“这些讨厌的东西又来了,我们走吧!” 君无忌先她之前已经注意到了,就在二人对答之际,一行器械鲜明的兵弁,正自向这边走来,双方距离尚远,不过,已能感觉出他们的此行意图,正是直奔这里而来。 重创之余,君无忌实在不欲再多生事,二人对看一眼,随即站起离开。 “栖霞观”外,红叶如海。 就在这里,双方暂时作别。 分手离开时,正有一行雁影冉冉由空中移过,褐灰色翅翼在蔚蓝天空里闪烁出一片璀璨。景致可人,却有依依之情。 轻轻推开了这扇门,春若水静悄悄闪身室内。 一身紧身衣裳,特意在脸上扎了一方丝帕,仅露出一双眼睛,黯淡的灯光下,即使最亲近的故人,却也不能认出她是谁来。 高高的梁柱上,吊挂着衣衫碎片、形容憔悴的可怜人儿来自秦淮河畔胭脂画舫的“玉洁”姑娘,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王府侍卫轮番熬审、逼供,非要她招出那个驱使她前来行刺的幕后人物。天知道,何曾又有谁支使她来着?自忖着必死无疑,玉姑娘把心一横,干脆直话直说,却也无意攀扯他人。 姓李名霜,玉洁只是她的花笺小号,父亲李杰超,官前朝大名神勇所正千户,靖难之役,中了高煦毒计,生俘不降,为镇军心,高煦下令剥其衣,赤身受剐,卒克大名。李杰超妻妾三人,尽数处斩,长次二女发配教坊习歌为妓,不甘折磨,相继殉节,只幼女李霜命不该绝,逃得魔难,从‘无极派’一代宗师无极子习技,混身秦淮,誓报父母满门血仇,以致今日落网受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