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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桐台五美抚瑶琴 白蒁亭八女写春扇(2)



    这里宝云命人取了两盒扇子,就在亭中设了笔砚,托书香、文锦、巧文三人替他写。彩云也取三把扇子,一把递给褚月芳,一把递给锺绣田,一把递给颜紫绡。刚要说话,紫绡笑道:“怎么又要姊姊费心送咱扇子?”彩云道:“姊姊休得取笑。我是求教的,拜恳三位姊姊都替妹子写写。”月芳道:“妹子的字如何写得扇子!这是姊姊安心要蹧蹋扇子了。”锺绣田道:“此时坐中善书的甚多,何苦却要妹子出丑!”颜紫绡道:“咱妹子向来又无善书的名儿,为何却要见委?倒要请教。”彩云道:“三位姊姊都不要过谦。若论书法,大约本朝也无高过三位府上了:月芳姊姊府上《千字文》、绣田姊姊府上《灵飞经》、紫绡姊姊府上《多宝塔》,这是谁人不知。岂非家传?还要谦么!”

    月芳同绣田道:“我家祖父虽都有点微名,我们何能及得万分之一。既是姊姊谆谆见委,须先说明可是姊姊教我们写的!”紫芝在旁道:“不妨,你们只管写,如写坏了,我来拜领。我还要请问彩云姊姊:方才所说褚府《千字文》,锺府《灵飞经》,那都是人所共知的,不必说了;至于颜府这《多宝塔》,不知是谁的大笔?妹子却未见过。”彩云笑道:“妹妹莫忙,再迟几十年,少不得就要出世。”颜紫绡道:“咱家《多宝塔》还未出世,姊姊却要咱写,岂非苦人所难么?莫若咱去托人替你画画,何如?”彩云道:“如此更妙。”紫绡拿着扇子向阳墨香道:“姊姊替咱画画罢!”墨香道:“妹子何尝会画?”紫绡笑道:“姊姊好记性!昨日所说‘长安送别图’,你倒忘了!”墨香道:“呸!原来你是晓得的!我也要预先说明:如画坏了!可要姊姊赔他扇子。”

    登时众丫鬟各处摆了许多笔砚。墨香把扇子接过道:“此时颜料不便,只好画个墨笔罢。”彩云道:“我家锦云妹妹向来最喜学画,颜料倒是现成,并且碟子碗儿多的很哩。”锦云道:“我已教人取去了。”不多时,丫鬟把颜料碟子取来,摆了一桌,却是无一不备。墨香调了颜色,提起笔来画了许多竹子,众人在旁看着,个个道好。墨香道:“诸位姊姊且慢赞好。去年妹子郡考,闻得本处有好几位姊姊都撇的好兰,画的好画,可惜名姓我都忘了;今日坐中同乡人却有,但不知那位会画?”彩云道:“难道姊姊这样善忘,连一个也想不出?”墨香停着笔,猛然想起道:“我还记得一位姓祝的,不知可是题花姊姊?”祝题花在旁笑道:“不是!”紫芝道:“众位姊姊莫信他,他一定会画;他若不会,为甚么带着笑说呢?这笑的必定有因。”说罢,同宝云要了一把扇子央他画。题花接了扇子道:“紫芝妹妹倒说的好!难道不教我笑着说,却教我装个鬼脸儿罢?妹妹且莫忙,我问你可喜画个绝妙美人?”紫芝道:“除了别人,如不欢喜美人,你只管骂。”题花道:“既如此,为何放着我家丽绢表妹倒不请教呢?你只看他尊名,就知他美人画的如何。前日我在公主跟前要保举他,他再三恳我,所以未说;今日可脱不掉了。”白丽娟道:“妹子名字固与‘美人’二字相合,难道姊姊的花卉也不与尊名‘题花’二字相合么?岂但姊姊,就是银蟾姊姊草虫,凤雏姊姊禽鸟,蕙芳姊姊兰花,也未有不与本名相合。若论本乡闺秀,都可算得独步了。”谭蕙芳道:“妹子的兰花,那才混闹哩!从未经人指教,不过自己一点假聪明,岂能入得赏鉴!”张凤雏道:“妹子的翎毛,更是无师之传,随笔乱画,算得甚么!”宰银蟾道:“要拿妹子的草虫也算画,真是惭愧!姊姊何苦把我也拉出来!”只见锦云又命丫鬟取了许多画碟摆在各桌。紫芝把宝云盒内扇子取出四把道:“四位姊姊莫谦了,都替妹子画画罢。题花姊姊在那里倒要画完了。”大家只得各接一把分着画去。

    这边林书香因闺臣提起当日曾见红红、亭亭写的《女诫》、《璇玑图》甚好,同宝云要了两把扇子托他二人写,红红道:“当日妹子写那扇子,因迫于先生之命。这宗笔墨,岂可入得姊姊法眼。”亭亭道:“没奈何,我们只好‘班门弄斧’。”绿云也拿一把扇子递给颜紫绡道:“刚才彩云姊姊托你写扇子,你却转托别人替你画;如今妹子这把扇子可要赏脸了。”紫绡只得接了,同红红、亭亭一桌写去。

    紫芝走到围棋那桌。只见燕紫琼同易紫菱对着,手拈冷玉,息气凝神;卞香云同姚芷馨静悄悄的在旁观阵。紫芝道:“原来四位姊姊却在这里下棋!今日这琴棋书画倒也全了。就只紫琼、紫菱二位姊姊特把芷馨、香云两个姊姊拉来观阵,未免取巧。”紫琼一面下棋,一面问道:“为何取巧?”紫芝道:“芷馨姊姊是‘馨’,香云姊姊是’香’,既有馨香在跟前,就如点了安息香一般,即或下个臭着儿,也就不致熏人。若不如此,此地还坐得住么?”易紫菱听了,不觉好笑。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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