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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狮少年》的“乐”

《雄狮少年》的“乐”


  一、文本:人物性格、情节模式和喜剧风格

  创作者对主人公阿娟的处理是极力褪去其主角光环,使人物不断受挫,以此突出其“废柴”、“咸鱼”的一面。创作者有意强化主人公的艰难处境,多次表现他经受来自对手的嘲讽或攻击,其次是家庭的贫穷处境和突然的变故阻断了他的舞狮之路,孤身在大城市里打工受到欺凌,巧合之下遇到另一个阿娟但彼时的她已经放弃理想投入了现实,甚至到了最终比赛时脚受伤了鲜血淋漓仍要咬着牙坚持。相较之下,人物的“高光”时刻显得极为稀少。尽管如此,整部影片想表达的是主人公性格中积极奋进、隐忍顽强和挑战不可能的一面,正因为有这样一股“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辈岂是蓬蒿人”和“长风破浪会有时”的“乐生”精神,主人公一路以来的血泪相伴有多沉重,在天台上迎着朝阳忘我地舞狮以及最终如雄狮的那一跃的瞬间就有多鼓舞人心。主人公最终的飞跃,不是对终极真理的超越,而是反映着中国文化中讲求在伦常日用的人际有生和经验生活去追求无限的精神,换言之,也就是人生的飞跃,体现着“乐感文化”中人对生命、生活、人生、感性、世界的肯定和执着。

  因此情节的发展紧贴着人物弧光,遵循“病猫”变“雄狮”、“咸鱼”变强者的发展模式。在这样一个人物由弱到强的转变中,如果说是主人公自强不息的精神支撑着情节点,那么主人公与师傅与朋友们之间从未变更过的团结精神则构成了每个情节段落的具体内容。也就是说,体现“乐生”的生命精神是影片情节的大框架,其中“乐群”的生存智慧则渗透于情节的每个角落,丰富了情节的内涵。

  《雄狮少年》的喜剧风格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总体上是书写平凡英雄成长历程的“圆满”喜剧;局部则是戏谑和夸张化生活细节的“幽默”喜剧。从“乐感文化”的角度来看,前者的“圆满”是人的主体性不断进步与满足的体现,寄寓着创作者对人物理想的关怀,其本质是人内在心灵的超越的一种审美结构的呈现;后者的“幽默”则扎根于生活,表现人在生活中种种意外下的笑与泪,因此这种幽默是通过台词、动作和情节相当直观呈现出来。《雄狮少年》喜剧风格的双重内蕴赋予整部电影积极向上、鼓舞人心的力量,同时又极富生活质感。

  二、形式:用光与镜头运动

  对太阳光的使用和处理,是《雄狮少年》在形式上的一大特色。这里主要分析两个段落。一个是阿娟阿猫阿狗三人说服咸鱼强教他们舞狮的段落,此处四个人物走在乡间田野的道路上,夕阳几乎落尽,余晖正是最强烈的时候,而天空中布满残云,在余晖的映照下像一片紫红的火海。主人公面对着夕阳,面部被强光照射,无一处阴影,背景则是近乎于晕染效果的晚霞。前景是太阳的直射光,后景是太阳的反射光,在光的强度、颜色上都有极大的反差效果。一方面既能清晰地展示主人公的神情动作,将观众的注意力引向主人公此刻的豪言壮语;另一方面晚霞的颜色近乎布满整个画面,极富浪漫色彩又给人以极为宁静的感受。此处是重视感性心理和自然生命的“乐感文化”在文艺创作中的绝佳体现,反映着“乐感文化”具有理性内容又保持感性形式的审美境界,在理性内容上是“莫欺少年穷”,在感性形式上则是“为霞尚满天”。另一处对太阳光的处理是阿娟在城市高楼的天台上迎着黎明舞狮,彼时已被现实打压得几近放弃理想的主人公在黑暗中忘我地奔跑舞蹈,忽然身子一转,动作骤停,阳光乍现,照射在威风凛凛的狮头上,红色的狮头上金光闪闪,随后主人公张开双臂拥抱朝阳。这里的朝阳无疑是朝气的象征,对于城市里的芸芸众生来说是日复一日生活下去的希望。天地宇宙和人类社会在这里融为一体,永恒和不朽都在此刻感性的时空世界中,阳光生生不息,而人的生命同样遵循着自然之道而充满盈盈生意,“乐感文化”中对于人与宇宙自然合一的境界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舞狮段落的镜头运动,因为人物舞狮的动作同样极具动感。如影片一开始女性阿娟与“黑狮”斗舞时,镜头紧跟着人物向上攀爬的动作,由于动画将舞狮的速度和幅度夸张化,而镜头在极端的仰视和俯视角度间来回切换,所以人物的身影的变化无定踪,时而无限远离镜头,时而无限逼近镜头,在视觉上有极强的冲击力。同样的,在最终的决赛时,镜头的视角极为丰富,前后左右上下切换自如,人物舞狮瞬间的动作,如跃、蹲、转,成为镜头的切换点,并且由于升格的处理被强化,画面伴随着越发激昂的鼓点也越发具有鼓动人心的力量。镜头的运动始终以人物动作为中心,在双重运动中使得画面极具动感,这就是“乐生”的一种体现,“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由于不断运动,万物充满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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