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流花河(第十章)(7)
时间:2022-05-05 作者:萧逸 点击:次
君无忌既与她有了一番接触,初步认识之后,越加体会出她的卓然不群。其实他心里已对她有所假设,只是在没有进一步得到证实之前,不敢贸然认定。 “这个姓纪的,以后你可要防着他一点,他的鬼主意可多了。”微微一顿,她又说道: “你也许还不知道,在他身后,有个极厉害神秘的人物在支持他,那个人如果有一天亲自出手,你我是不是能够抵挡得了,可就大有疑问。” 君无忌全身毒质,俱已混合汗水,排出体外,除了全身汗水粘糊糊的甚是难受之外,其他感受无异常人,自然以他功力,即使没有对方少女加以援手救治,也能将身上毒质运功排出,只是旷日费时,运行起来可就没有这么便当了。 对于这个姑娘,他真的很感激,特别是欣赏她那种含蓄的美,一点就透的机智和聪明。 然而这一切他也只能深深的藏置心里。 透过少女婉若温柔、无限娇媚的眼睛,君无忌不无警惕的体会出,那种隐隐的敌对意识,即使是潜在了若隐若现的一霎,却也足以慑人。行走江湖以来,限于本身特殊的身分境况,不啻是遍处荆棘,君无忌早已养成了随时警惕的习惯,即使美丽可人如眼前姑娘,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谢谢你的提醒!”君无忌已自石头上站起:“姑娘所说的那个神秘人物,我也想到了,只是还有待证实而已。” 长身少女眨了一下眼睛,奇怪地看着他:“是么?这个人,目前江湖上知道他的人还不多呢!” 君无忌微微一笑说:“姑娘所指的大概是那位有‘九幽居士’之称的盖九幽吧!这位老人家,我确是久仰之至。” 长身少女眼睛里更现惊诧,那是因为“九幽居土”这个人,在江湖上知道的人,原本就不多,特别是当年“平原之会”后,外界所得知的情况是盖九幽这个人已经死了,之后就更不为人所提及,以至于日后为人所淡忘,不再论及。长身少女是因为师门的特殊渊源,才对盖九幽这个人有所观察,以至于进一步了解到他的近况,在她认为,这个神秘的消息,除了自己师门之外,是不可能为外界所获知的。但是君无忌却知道了。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眼前这个姓君的大非寻常,除了他一身杰出的武功造诣之外,他的身世,以及未来动态,不禁也引起了她的好奇与兴趣。 然而,她却不愿当面直言无讳的出言探询,宁可留待日后暗中的观察。“你说得不错!”她缓缓点头道:“就是他,你既然知道他,当然也应该知道,他是一个极残忍、极任性,而又武功绝高的怪人,这个人现以似乎已经不甘寂寞,已经有所蠢动了。”接着她微微一笑:“好了,我也不跟你再多说了,我们还会再见吧?”一霎间,脸上的浅浅笑意,却已消失,代之而起的却是令人有所警惕的严肃,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更像显现着无边的神秘。 对于一个既经认定的“敌人”,是不容易一上来就心存妥协的。她湛湛的眼神,早已告诉了对方她的“执著”,只是她的良知却不容许她对下手杀害一个像君无忌这样的敌人之前,不作一番深入的了解。 一霎间,她脸上显现出无比的凄凉。此时此刻,她实在不欲再多作逗留,那是因为君无忌的气质、风态,已深深的震撼了她。这些都足以消磨掉一个人的斗志,这却是她眼前所不能、也不愿意的。她转身走了。 君无忌只是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悸,二十多年以来,他饱经忧患、屡经大敌,但是确信还不曾有一个人,能使他直觉的有此感触。有之,这个长身漂亮的姑娘,便是第一人了。 今夜,无眠。君无忌盘膝竹榻,竟夜吐纳调息,用了一夜的功,直到他确信全身上下,已经安全摆脱了“毒”的侵袭,才始心安。 旭日未现,晓雾正浓,梅谷飘散着淡淡的氤氲雾气,春兴已浓,却带有强烈的早晚寒意,天地间只是一片混饨,无尽朦胧。返宅后沐浴更衣,已不复先前之狼狈,神态间一派从容。 长剑就搁置在身边榻上,伸手可及。他并不预期纪纲等一伙人还会再来,但却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果真再来,自非等闲,自己说不得也只有大开杀戒了。这口剑,便是为他们预备下来的。另外,他心中还在惦念着一个人一一苗人俊。 昨夜苗人俊的临阵脱逃,自非无因,彼此相交,虽然还称不上莫逆知己,却有一番义气,以苗之为人,绝不会在危难之际,只顾自身弃友不顾。 像是有一种微妙的感触,君无忌下意识地向窗外看去,迎接他目光的,是一条自空而坠的快速人影,长衣飘荡里,发出了噗噜噜一片声响,那个人已当窗而立,黎明的曙光,映衬着他微似佝偻的高大身影,正是伪装驼背的苗人俊来了。 四只眼睛交接之下,苗人俊微似颔首,紧接着偌大的身躯,已自窗外飘身直入。 草舍里狂风猝起,呼然作响,只是乍起又收,随着苗人俊落下的身子,霍地自行停止,耳听得“砰”的一声,两扇轩窗,竟然自行合拢。这种大气迂回进出功力,属于上乘内功中最高境界,苗人俊、君无忌,以及那个神秘出现的长身少女,显然都具有这般杰出造诣,其他尚不多见。 室内既没有燃灯,窗扇这一关上,顿时显得十分黑暗。 “苗兄来了?” “先别说话!”苗人俊样子颇似紧张,一副留神倾听模样。 这副神态由不住使得君无忌亦吃了一惊,当下暂不说话,运功留神倾听。 窗外起着微微的风,一片林木萧萧之声,这种声音最能掩饰一切,若是有人借此出没,是极不容易察觉到的。 苗人俊听了一晌,却又伏在地上,用耳朵贴向地面,二人一上一下,又自留神倾听了一刻,直到确定并无所闻,才行停止。 君无忌微微一笑道:“你是担心姓纪的还会再来?” 苗人俊由地上站起道:“他那种人,什么事会做不出来,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一面说,他上前两步,仔细地观察着君无忌的脸,十分希罕地道:“你居然好了,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 说时探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君无忌右腕,一面闭目审思。 须臾,他睁开眼,肯定地点着头道:“没事了,真了不起!”说时,他抬起手,把紧紧罩扣在脸上的面具揭下来,现出本来面目。 除此,他带的琐碎物什也还不少,长剑之外,另有一口甚大的鹿皮背袋,里面鼓膨膨的,像是装满了东西。他把这些东西由背上卸下来,放在桌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