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心如玉(5)

　　6.除夕“压祟”

　　这天，金老板的妻子抱过宝儿后，觉得不舒服，看了医生，医生也说不出是个什么病。金老板的脾气也越来越坏，见山杏的镯子至今安然无恙，他心里就像有一股邪火在烧。他几次盘问山杏，是否按他说的，正阳之时将镯子泡入黑碧玺碗里。得到山杏肯定的答复后，他仍然半信半疑。年三十这天一大早，他终于忍耐不住，对山杏说，要在今天正午时分，亲自看着山杏将镯子浸到黑碧玺碗里。

　　怎么办？山杏急得六神无主，她知道，镯子一旦失去灵性，枝儿的命也就保不住了。她一边准备午饭，一边忍不住偷眼瞄座钟。山杏突然想到，何不让座钟走慢一点呢？她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地将座钟调慢了半小时。

　　将近十一点，金老板家年三十的午饭开饭了。山杏借口去洗手，从餐厅溜出来便直奔婴儿房。她悄悄抱起枝儿，一见宝儿要张嘴大哭，便利索地掏出一个奶嘴塞进了他的嘴里。

　　山杏抱着枝儿来到自己房间，桌上的碧玺碗内已注入了清水。她快速地摘下玉镯，让枝儿的小手抓住镯子，低着头急促地说：“快告诉我，怎么才能逃过这一劫，制服老山怪！”

　　就见一道柔光划过玉镯，玉镯内的血丝“突”地弹了弹，水面上又出现了一幅景象：

　　一个月暗星稀的黑夜，连绵不断的山脉间排着一座座坟茔，坟茔之间星罗棋布地闪烁着点点亮光。仔细看那亮光，竟是一盏盏燃着的灯笼，几乎每个坟前都有一盏。只有一个荒冢前没有灯笼，就见一个狰狞的影子在荒冢边飘来荡去。突然，一个通体碧绿的光环从天而降，兜头罩住了那个影子……

　　“山杏，你怎么又抱着枝儿在这发愣呢？”山杏正要仔细看那圈光环是什么东西，吃完饭上楼来的月嫂一声吼，将山杏唤回了现实。山杏看了一下座钟，时针指向十一点半，她知道，金老板一会儿就要来了。她要赶紧好好想想，刚才看到的景象到底是什么意思。

　　“坟茔前点灯笼”，分明就是山里人敬奉祖先的除夕灯笼。山杏想起来了，山里人过年有一个特别的习俗，那就是在除夕午夜，全家要一起“压祟”——先在祖先的坟前燃起灯笼，请祖先及下界的神佛来家，然后在除夕午夜子时，借助祖先及神佛之力，将主妇手上的玉镯压在一个封好的坛口上，以示压住邪祟，保佑来年日子红火，身体安康。

　　今天是除夕，正是“压祟”的日子！山杏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她猛然意识到，刚才看到的那罩住魅影的碧绿光环是什么了。山杏知道，自己必须马上行动！

　　这时，山杏的屋外响起了敲门声，金老板来了。山杏打开门，手里提着个包袱，急匆匆地说，刚才自己接了家里的电话，奶奶病了，她现在得赶回家去，说完也不等金老板答应，就赶忙跑出门去了。

　　去山里的车已经没有了，山杏花高价雇了一辆“摩的”。等她赶到大山，时间已是夜里十点多了。她下了“摩的”，便拼命地朝大山里跑。她要赶在午夜十二点前找到老山怪的荒冢，用翡翠玉镯“压祟”，压住老山怪！

　　终于到了坟场子，山杏屏住呼吸，四下察看起来。只见一座座坟茔前都燃着压祟的灯笼。可一圈找下来，山杏竟找不到没有点灯笼的荒冢。这时，远处传来稀稀落落的鞭炮响，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山杏稳住心神，仔细回忆着碧玺碗内看到的荒冢的方位。终于，她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发现了那个已秃成平地的荒冢。山杏壮着胆子走上前，摘下翡翠玉镯，拢在双手之中，虔诚地默念：“请祖先保佑，让翡翠玉镯‘压’住老山怪！”

　　山杏将玉镯平放到荒冢上，刚站起身，就见荒冢里“噌”的蹿出一股青白色的烟雾，这股烟雾直朝着山杏扑了过来。正在这时，玉镯上闪出一道柔光，那股烟雾挣扎着被攫进了玉镯内。山杏刚要松口气，忽然她发现，玉镯内的青白烟雾正在拼命地向外撑挤。坏了！要是玉镯被撑碎，那就麻烦了。山杏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此时她似乎听见玉镯被撑挤发出的“咔咔”声。就在这时，大山里响起了一片午夜的鞭炮声，十二点了！与此同时，就见玉镯内一道红光划过，那根红色的血丝“突”地弹了弹，青白色的烟雾在玉镯的光芒中终于渐渐萎顿下去，最后和翡翠玉镯一起慢慢地沉入了冢中……

　　第二天一早，山杏赶回了金老板家。给她来开门的月嫂脸色红润，一扫之前的黑气，见到山杏便一把拉她进屋，小声告诉她：“出大事了，昨天半夜宝儿没了！”

　　“什么？”山杏一时没明白过来，月嫂低声说：“昨天夜里宝儿忽然人事不省，送到医院，已经浑身梆硬，没了气息，简直就成了个泥娃儿。医生说这是罕见的‘泥婴症’，得了这种病的孩子，只能靠娘胎里带来的养分活这么几天，根本养不大。”

　　山杏急急地问：“那枝儿呢？”

　　月嫂说：“知道宝儿是先天畸胎养不活，金老板两口子赶紧抱枝儿去做了全面检查，所幸枝儿完全正常。你没看见他们抱闺女回来时的样子，就跟捡了个金蛋一样。”

　　山杏听了这话，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三个月后的一天，山杏抱着枝儿在外面晒太阳。和煦的阳光照在她们身上，枝儿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不时兴奋地挥舞着结实的小手臂。她的小脸儿红润光泽，手心里那腊梅花样的胎记早已无踪无迹。山杏望着枝儿红扑扑的小脸，心想：但愿她今生也做个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