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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不烦

  王刚是个游戏迷,平时下了班回家,就往电脑前一坐,什么单机游戏、网络游戏,他都恨不得一网打尽,简直就是废寝忘食。

  可他偏偏摊上了个爱管事的老妈,平时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也就罢了,最近她老人家还不远千里从老家赶到王刚的蜗居,监督起他的饮食起居来。

  从此,晚上只要王刚一打开游戏页面,老妈就马上勒令他关机。王刚便改变作息,等老妈睡着了再玩。可没得瑟两天,这天半夜,王刚才蹑手蹑脚打开电脑,进入游戏界面,忽然,电脑屏幕黑了!这时,灯亮了,老妈已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拔掉的插头,说:“少跟我耍花枪!赶紧滚上床!”

  就这样,王刚虽然心有不甘,和老妈斗智斗勇,可都最终败下阵来。面对老妈的唠叨,他也只能回敬一句:“您怎么就这么烦呢?”

  正当他无计可施的时候,乡下大哥打来电话,说小侄子闹着要学习机,让王刚给买一台。放下电话,王刚眉头一舒,乐了。他赶紧一溜小跑直奔学习机专卖店。他乐啥?学习机买回来,谁给大哥送去?老妈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回到家,王刚把学习机往老妈手上一送,心头还偷着乐,总算可以把烦人的老妈打发回老家了。老妈似乎猜透他的心思,应下差事的同时,没忘了给他泼瓢冷水:“别以为往后就没人管你了,告诉你,我很快就回来。”

  王刚嘴上虽然应声说是,心里却已算计好了,老家离得远,路上得两天;老屋很久没人居住,一定脏得不行,加上后园的杂草,这一收拾,老妈一去一回至少得一个礼拜。这些时间足够他把一款新版的游戏玩到通关。

  不想,老妈临出发的头一天,竟然变本加厉折腾起来。她不但不让王刚打游戏,还拎着他的耳朵,手把手逼着他学自己的绝活。王刚听了,不由嗤之以鼻,啥“绝活”,不就是“鸡脑壳”吗?

  这“鸡脑壳”是王刚老家的一种面制食品,类似于水煮面疙瘩,形状有点像鸡头。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老妈做出来的“鸡脑壳”不光劲道,口感也特好,在老家颇为人称道。

  虽然心头一百个不愿意,但想到曙光即将到来,王刚还是全力配合,和面、揉面,丝毫不敢懈怠。“鸡脑壳”做好,老妈一尝就赞不绝口:“不错,是老妈真传!”

  第二天一早,老妈打了几个电话联络熟人后,就准备着出发了。王刚跟老妈道了别,也直奔公司去了。坐在办公室里,王刚正展望着网上的游戏场景,邻座的小马冲他努努嘴:“瞧,你妈来了。”怎么可能?这会儿她应上车了才对呀!可由不得不信,就眨眼的工夫,老妈已急吼吼走到王刚跟前,说是还钥匙。离开时,老妈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竟然当着所有同事的面往王刚脸上贴金:“大家知道吗?我儿子脑瓜可好使了,昨天一晚的工夫,就学会了我‘鸡脑壳’的绝活,做出的那个味儿,啧啧,都跟我差不离!”

  王刚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赶紧把老妈往门外推。可她老人家不肯消停,回过头还向里面吆喝:“我没瞎白话,要是不信,大伙儿可以叫他露一手。”

  老妈压根想不到,就这一吆喝,可把她儿子坑苦啦!和王刚一个办公室坐着的,除了科长老张,全是些小年轻,整天巴望着蹭个饭局,现在有人主动邀请,哪有不乐意的?老妈前脚出门,小马后脚就报名:“王刚,去你府上尝个鲜,咋样?”“算我一个。”“还有我。”这下不得了,科室里三十多号人,几乎所有人都向他抛出了“绣球”。

  看着这颇为壮观的场面,王刚心头直抱怨。可毕竟大家一个办公室呆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既然张了嘴,就不能驳了人家面子。王刚只好憋出笑脸,一一应承下来。

  考虑到吃客太多,为缓解压力,小马提议分期分批上门,还热心拟了一份表格。小马自诩劳苦功高,日程表上他是一天不落。

  就这样,王刚在家摆起流水席,甭管中午晚上,一到饭点,就有同事找上门。随小马头一拨上门的是科室仅有的几名女同事,饭局还算顺利,毕竟现学现卖,王刚是特别上心,最后赢得大家一致好评。第二回再做,他俨然以熟手自居,动作上一麻溜,质量就有所下滑。“鸡脑壳”一上桌,小马就皱起了眉头,说:“这味道咋跟上次不一样了?”他这一抱怨,其他男同胞的眼睛就齐刷刷瞄向了王刚,王刚便知道情况不妙。

  不出所料,第二天办公室流言四起,说王刚男女两重天,重色轻友。为挽回影响,又一拨男同事上门,王刚使出了浑身解数。可仓促之中,他发现灶台上独家配料已所剩无几。这配料是老妈苦心琢磨出的,堪称秘方。少了它,“鸡脑壳”味道大打折扣。

  小马又开始煽风点火,听得王刚心头窝火,又不好发作,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升“鸡脑壳”品质,堵住小马破嘴。配料不用担心,王刚知道在橱柜的顶层,装有百合根、车前草、板蓝根等十多种晒枯的草药、野菜,老妈那神奇的配料就出自这根根草草。他赶紧每样各取一些,混在一块碾成末。

  本以为这下料齐了,可等到下一轮饭局,“鸡脑壳”还是没能在小马这头“过审”,王刚又落个大花脸。不过他算弄明白了,老妈那配料得讲个比例搭配。为了尊严,王刚跟小马打了个赌,不问老妈,靠自己破解老妈的秘方。可这谈何容易?一连两天,他熬红两眼,琢磨出一道道配方,均以失败告终。每回饭局上,小马那刻薄的点评倒没少听。直到第五天晚上,王刚拿着配料用鼻子一嗅,心头一阵狂喜,是老妈那味儿!

  为给小马以最有力的还击,在第六天中午的饭局—也就是日程表上的最后一顿,王刚使出浑身解数。这一次的“鸡脑壳”没给他丢脸,大家一开吃就跷起大拇指……

  心头石块落地后,王刚猛然想起,这些天只顾琢磨“鸡脑壳”,把“正事”给撂一边了。就在他打算用剩下的时间好好耍两把游戏,又出了变故。下午汇报工作,他发现老张黑着个脸,心里一寻思,王刚猜出个十之八九了:这几天只顾招待那帮小年轻,把头儿给冷落了,老张能没想法?汇报完工作,王刚诚惶诚恐发出邀请:“科长,要是您不嫌弃,晚上到我家尝尝那‘鸡脑壳’咋样?”

  老张脸上顿时放晴:“嫌弃啥?大鱼大肉早就吃腻了,还正想换个口味呢。”

  不曾想,这老张连放了他两次鸽子,到第七天晚饭才大驾光临。因为心情不好,这回的“鸡脑壳”味道实在不咋的,可老张毫不挑剔。吃完,他和颜悦色地说:“小王,这几天受了不少委屈吧?不是大家成心难为你,没办法,都是你妈意思。”

  经他这么一点,王刚才想起来,老妈临走那天打的那几个电话,说是联络熟人,却神秘兮兮的。这下他如梦初醒:原来一切都是老妈布下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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