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化作一片羽毛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学游泳的打算，在看到飞机坠入河里，和朋友说我要学游泳。“复航坠河事件”是中国民航史上，首次民航坠毁于内陆河流的意外。其实学游泳大概也没有多大用处，灾难在夺走人生命的时候，不会因为多一项技能就放过你。发生于2015年的灾难，机上58人，只有15人幸免于难。很多人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已经因为撞击和坠落溺死在水中。朋友说机长一定是努力到最后一刻了。和她说的恰好相反，事故原因之一就是机长的操作失误。事件报道之初，媒体却把他塑造成英雄。

　　2016年牛津词典选出的年度词汇是“后真相”，谚语里说“真相是时间的女儿”。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非实名制上网，评论，争论甚至争吵，谨慎的发言成了奢侈，思考也变得可贵，只有轻飘飘的语言。

　　2019年，《中国机长》上映，没有去看，可想而知不会好看。我们好像越来越享受一种成功者，幸存者，侥幸脱逃者的叙事。我们采访没上飞机的人，我们拍打赢了的仗，我们不提反战，只赞成功。

　　前几周的一天深夜，默默看完了一位因无力偿还校园贷的女生的全部微博，前几天《人物》的报道下架，当新闻涉及到伦理道德，情与理的博弈最后往往是两难的结果。顾城诗里写被别人记住，不是他的目的。很多人，希望拥有被遗忘的权利。而在另一部分事件中，家属需要媒体和公众的关注。抽象化的报道在很大情况下无法得到公众的共情和持续关注。批评无罪，但删除也不是唯一解决之道，过度的共情和绑架就一定是对死者及其家属好的吗，我看也未必。

　　今年农历二月十八，春分，“一候玄鸟至；二候雷乃发声；三候始电”。春天来了，但也即将离开。无数人被困在家中，即使是春天也被禁止进入。即使被封校但仍自得其乐，有赏着校内郁金香，有在大草坪上放风筝的。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十几年前，一位女歌手唱“我拥有的都是侥幸啊，我失去的都是人生”，漫游时光几十载，细雨长歌不辞感慨，几十年来依然那是我，让声音化作一片羽毛。“活着的最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