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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如春梦了无痕(2)



    “就算你要走,我也不会让你走。”新月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请来,怎么会让你走?”

    “是你请我来的?”楚留香苦笑“用那种法子请客,我好像还没有听说过。”

    新月眨着眼笑了。

    “就因为你是个特别的人,所以我才会用那种特别法子请你。”她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又动了好奇心,谁能把你请来?”

    楚留香也笑了。“不管怎么,能找到那么样一个人来替你请客,也算你真有本事。”楚留香说,“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还以为是看到了一条熊。”

    “他本来就叫做老熊。”

    “他的舌头是怎么回事?”楚留香忍不住问,“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那么样一条大汉的舌头割下来?”

    “是他自己。”

    楚留香又怔住“他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

    “因为他生怕自己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新月淡淡的说“你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经常都有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楚留香又贻d始在摸鼻子:“今天你找我来,也是个秘密?”

    “是的。”

    新月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楚留香:“直到现在为止,除了我们自己之外,绝不会有别人知道你来过这里。”

    “以后呢?”“以后?”新月的声音也很奇怪,“以后恐怕就更没有人知道了,连我们自已都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忘记的。”

    说完了这句话,她又做了件更奇怪的事。”

    她忽然拉开了衣带,让身上穿着的一件轻袍自肩头滑落,让柔和的灯光洒满她全身。

    于是楚留香又看到了她那一弯赤红的新月。

    新月落入怀中。

    她的胴体柔软光滑且温暖。

    “我只要你记住,”她在他耳边低语“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在我心里,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要为我去找史天王,而且明明知道这一去很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她问楚留香,“这种事你以前会不会做?”

    “大概不会。”

    “像今天我做的这种事,我本来也不会做的。”她柔声说:“可是你既然能做,我为什么不能?”

    水游荡漾,水被上已有一层轻纱般的晨雾升起,掩末了一湖星光。

    夜已将去,人也已将去。

    “我见过我父亲一次。”新月忽然说,“那还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叫我一个奶妈带着我去的,现在我还记得他那时候的样子。”

    此时此刻,她忽然提起她的父母,实在是件让人想不到的事。

    楚留香本来有很多事想问她的。

    ──你的母亲自己为什么不去见他?他们为什么要分手?

    他还没有问,新月又接着说:“我还记得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样子更好看,我实在很想要他抱一抱我。”

    新月的声音很平静:“可是他的手一直都在握着他的剑,握得好紧好紧,吓得我一直都不敢开口。”

    “他出一直都没有抱你?”

    “他没有。”

    楚留香什么事都不再问了。

    一个流落在天涯的浪子,剑锋上可能还带着仇人的血,忽然看到自己亲生的女儿已经长得那么大了,那么纯洁那么可爱,他怎么忍心让她为了掂记着他而终身痛苦?他怎么能伸出他的手?

    这是有情?还是无情?就让人认为无情又何妨?

    一个流落在天涯的江湖人,又有谁能了解他心里的孤独和寂寞?

    他又何尝不要别人去了解他?

    晨雾如烟,往事也如烟。

    “从此我就没有再见到过他,以后我恐怕也不会再见到他了。”新月说,“我只希望你能告诉他,我一直都活得很好。”

    楚留香沉默着,沉默了很久“以后我恐怕也未必能见到他。”

    “是的,以后你也未必能见到他了。”新月幽幽的说,“以后你恐伯也不会再见到我。”

    长江、野渡。

    野渡的人,却没有空舟,人就像空舟一样横卧在渡头边,仰望着天上一沉悠悠的白云。

    白云去了,还有白云来。

    人呢?

    “睡在那里的人是不是楚香帅?”

    一条江船顺流而下,一个白衣童子站在船头上,远远的就在放声大呼:“船上有个人想见楚香帅;楚香帅一定也很想见他的。”童子嗓音清亮:“楚香帅,你要见就请上船来,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可是这条船并没有停下来迎客的意思,仰卧在渡头上的人也没有动。

    江水滔滔,一去不返。

    这条船眼看着也将随着水浪而去了。

    人却已飞起,忽然间飞起,掠过了四丈江流,凌空翻身,足尖踢起

    了一大片水花。

    然后他的人就已经落在船头上,看着那个已经吓呆了的白衣童子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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