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给树洞听【悬疑推理】(2)
时间:2022-03-09 作者:擘喆 点击:次
我把牙膏挤在牙刷上,用手揉了揉眼睛。我想,在我这个年纪,假使有些追求者也是应该的吧。
6
电视里的专家们说,在我这个年纪,如果总爱回忆往昔,恐怕是老龄化的先兆。不过,专家们一定没有这样的体会,回忆可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尤其在树洞打开话匣子后,似乎更唤醒了我的记忆。
我的太太绫江26岁时嫁给了我,我大她三岁,但说起生活上却是她照顾我更多。比起树洞里,那些活在当下的年轻人,我觉得我们对生活的态度还是负责的。
“男朋友昨天被我在街上撞见,搂着另一个女孩在购物……”
“我们**时没有任何防护,他舒服,我也很享受……”
诸如此类,还有一些我无法理解的。我们这一代人,有规律是优点,有时也是钳制我们的死穴。不过无论如何,绫江在我事业刚起步的时候给予的支持是换谁也做不到的。她也算得上是富家千金,说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丝毫不为过。在婚礼上,岳父把绫江的手交到我手心时,脸上那僵硬的表情,我至今仍难以忘怀。是啊,谁愿意把自己的千金就这样送给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呢。绫江婚后辞了工作回家,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外人看来,那是结婚三四年的夫妻才有的恰到好处的磨合度吧。
结婚的第三年,我们有了加苗。当医生把孩子从母体中取出的一刹那,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医生把孩子倒转,轻拍一下臀部,孩子“哇哇”地哭了起来。这哭声远不是预想中的清脆和有力,反而是让人如此爱怜,如此渴望去拥抱。
造物主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人在超越其他物种后,还在不断地学习新事物。一个新生命诞生之初,它学着呼吸,学着观看,学着触摸,而我们,学着去感受从来未曾触及的那份父母之爱。
7
今天是母亲节,好多人在网上说着和父母之间的事。
说起父母,觉得话题变得好沉重。
我身边的朋友们,包括打工店里认识的那些家伙们,和父母的关系相处得都不太好。有些人,早就从家里搬出来,美其名曰自力更生,却也免不了在囊中羞涩时,在车站上和母亲碰头,问家里要钱。这种年轻人的执拗,远非追求成功时,渴望自己得到认可的那种劲头。而能接纳这份固执的,也仅有自己的母亲而已。
我拭去茶几上的积灰,从包里取出装有母亲相片的木质镜框放好,屋里顿时有了家的味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母亲的地方,便是家。从我有印象起,基本就是母亲陪伴着我。都说女孩和爸爸更亲一些,但这条规律与我无关。
真的不愿多谈他们之间的事。甚至,不知从何谈起。
8
我坐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吃着莫斯汉堡的午间特惠餐。翻出皮夹,绫江的照片映入眼帘。
婚后,我依旧干着海产品推销的工作。虽说每天西装革履,粉面油头地外出跑客户,但几乎没有什么成就感可言。在我们这个小地方,人们对食品的要求并不高。没有追求就没有需求,因此,我的业务提成很少,只能靠着每个月的固定工资养家糊口。有时要拉拢客户,还得自掏腰包。每天早晨,我站在家门口习惯地喊一声“我出去了”,心里却无比空虚。只有背后绫江的那一句“照顾好自己”说出口,我才如释重负般,踏门而出。她就是有这样魅力的女人,我爱她。
事业随着加苗的出生,开始出现转机。海洋对岸的港口对我们的海产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我和同事们抓住机会,一气谈下笔大单,救活我们自己的同时,也给死气沉沉的公司打了针强心剂。有很多人说这是我的第一桶金,但我心里明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是绫江父亲的赞助。绫江在开始的几年,常向家里要钱,来维系我们这个小家的开销。这一点上,她从未让我担心过。就像那一句“一路小心”一样,她才是一路小心翼翼让我们的小家走过风雨的人呢。
随着对岸多个港口市场的销售渠道被打通,我们的产品凭借先入为主的优势,销售额直线飘红,我也荣升销售股长,每天不必再经受风来雨去之苦,在家的时间反而比过去更多了一些。
加苗在绫江的呵护下,慢慢地开始牙牙学语。我耳边,总是听到绫江教着孩子“爸爸、爸爸”的叫声,一遍一遍,耐心而细致。加苗躺在榻榻米上,手在空中挥舞,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温柔和善的女人,嘴巴微微颤动。学了一会儿,绫江就抱起孩子,嘴唇贴着小耳朵,说起悄悄话。
孩子和绫江很像。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头发微卷,鼻子有些塌,这可能是还没长好的缘故吧。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和母亲真是别无二致。
一种类似救护车的声音震动我的耳膜,在这沉闷的午后,如同具备撕扯空气的力量,顿时将我拉回现实。我拍了拍手中的面包屑,重又拿起照片。照片的一角写着时间,约是婚后第一年夏季旅行时拍的,绫江留着褐色的长发,穿着运动套装,坐在河边的石桥上,右手食指指向镜头。
那一年,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9
树洞君,我恋爱了。
对象是隔壁班的北泽谷一郎。每天放学回家,他都和我同路,起初,我们还被其他同学错认为是一对儿。不过,从明天起,我们就真的成为恋人了。
昨天放学路上,他和我表白了。在公寓楼下,他笨拙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其实也想告诉他,我心里和他想的一样呢。 |